“叫他干啥?”
陈玉莲正在收拾桌子,一愣,脸上怪不好意思的,
“几十年没同桌吃过饭,不叫他。”
“您不去,我去!”
说完,秦予希就拉开了堂屋的门,站在二楼的过道上,冲对面喊道:
“六爷,六爷,过来吃饭了,我带了好多东西给您。”
对面,正在厨房里收拾着柴禾,准备生火随便整点儿什么吃的六爷,手中动作一顿,直起腰来,抬头去看秦予希。
她一袭风衣,背后灯火温暖,笑容明媚,与年轻时候的陈玉莲,长得七八分相似,扬手,冲六爷挥着。
那一瞬间,六爷的心中,不知为何,有些酸楚之感。
多少年了,他已习惯了一个人吃,一个人睡,一个人到了吃饭的点儿,坐在冷冷清清的家里,听着隔壁的陈玉莲,招呼着孩子们吃饭。
多少年了……?
身后,陈玉莲也走出了堂屋来,看看秦予希,又低头看着六爷,腼腆道:
“予希叫你来吃饭,一起来吧。”
“一起来吃饭吧。”
院子里,正用案几端着饭菜的祁子涵,也是劝着六爷,让六爷过来一起吃。
隔壁吊脚楼里的六爷低头,“哎”了一声,抬起枯糙的手,擦干了眼中的泪意,继续将手里没收拾好的柴禾收拾好。
然后低头,穿过了那道篱笆,垂手进入了陈玉莲家的堂屋,与这一家人坐在一起,开始举筷用饭。
吃饭的桌子四四方方,正位是当家的男人坐的,秦予希让给了六爷,陈玉莲低头没说话,六爷有心要让给祁子涵,但被陈玉莲捅了一下,到底没让,一屁股就这么坐在了当家主位上头。
这祁子涵跟秦予希两个,八字才算是撇了第一撇,要等祁子涵当家,怕不得要等到什么时候了,现如今,祁子涵只能坐六爷的对面,算是四方桌子的最末位。
秦予希和陈玉莲,分坐在两边。
大家开始沉默着,低头吃饭时,陈玉莲又问祁子涵,
“子涵,明天我们就能看上电视了吧?”
“明天我训练完了就过来给你们装天线和插座。”
“行行。”
陈玉莲连连点头,她如今的心,可是完全被祁子涵的一台电视机给收买了,内心是看这祁子涵,越看越欢喜,越看越满意。
吃完了饭后,秦予希将筷子一丢,兴冲冲的就回屋给六爷和陈玉莲,拿购物袋里的衣服去了,剩下祁子涵一个人,默默的起身收拾碗筷,等陈玉莲跑到厨房去看时,祁子涵竟然已经把碗都洗好了。
“哎哟,你咋做这事儿了?”
陈玉莲大惊失色,扯过墙上的抹布来,递给祁子涵擦手,满脸都是不好意思道:
“你第一次上门,我也没给你什么东西,你反而把我家的碗都给洗了,这应当是秦予希做的事儿。”
“没事,陈婆婆,予希的手别沾油烟,别给她把手整糙了,到时候不好给人化妆。”
祁子涵好脾气的笑着,擦完了手,捡起脱了下来的军装,穿上,一点儿也没觉得洗个碗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他没跟秦予希好的时候,就知道秦予希在家是不做家务的,全都是被陈玉莲给宠出来的,没办法。
等他跟秦予希好上了,他也舍不得秦予希做家务了,他喜欢秦予希的手,牵起来柔柔嫩嫩的,如果一天到晚的做家务,养不出来这样的一双手。
而秦予希自己也没有做家务的概念,她一天到晚脑子里想的,就是琢磨着专业上的东西,那双手,若是给做家务做糙了,摸着别人的脸容易没手感。
这又是让陈玉莲,对祁子涵的满意度直线飙升,虽然女人还是要做家务的,但是祁子涵有这样的想法,让陈玉莲不知道多满意,看着祁子涵,便又亲近了好几分。
天色晚了,夜雾在山中飘荡着,界山寨人吃过了晚饭,又成群结队的来陈玉莲家里聊天看热闹,这热闹估计得持续一阵子。
秦予希与陈玉莲说了一声,便出去送祁子涵,他的车子停在界山寨的入口处,今天晚上他回驻军点报道。
走到寨子入口处时,秦予希像是心有所感的回头,正好看见六爷走进了老族长家的院子,暮色沉沉,老族长迎了出来,两人都穿着土族黑布衣,显得格外沉重。
“怎么了?”
走在前方的祁子涵,在荒草丛生的田埂上回头,看秦予希。
她转正了脖子,摇摇头,“说不上来,感觉心里头不怎么舒服。”
不知道为什么不舒服,不知道从何说起,秦予希这会儿心情是沉甸甸的,跟着祁子涵出了寨子。
她就站在古老的石阶上,石阶与石阶之间,有着杂乱的荒草,秋意正浓,凉风吹过。
秦予希对祁子涵说,“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你回去吧。”
身穿军装的男人,站在沉沉暮色中,回身,伸手,拉住了她的手,笑着说道:
“我明天训练完了,就来给你家装电视机。”
“嗯。”秦予希笑道:“你去吧。”
黏黏糊糊的,祁子涵不但没去,反而从下面一层的石阶上,站了上来,抱住了秦予希,低头亲了她一下。
“快去吧,我在家等你!”
秦予希便是笑,推了祁子涵一把,将他推下了石阶,被他牵着的手却是没放,他便是扯着她,一同也下了石阶。
他伸手,抱住了跌下石阶的秦予希,在她耳际低声道:
“明天装完了电视机,我们到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