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见三春,李忠愣了愣,接着就咧嘴大笑,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三春面前,前后不过几天未见,犹如隔了几个春秋似的,先围着三春转圈的看,身上无碍,精神头挺足,说明她一切均安,放心,遂问:“这几天你在哪里?害我好找。”
三春没有回答,而是往旁边一指:“咱们边走边说。”
李忠点头:“嗯,这里还真不是说话之地。”
走的距衙门大牢远了,行人却又多了,而当下要跟李忠讲的事非三言两语能解决的,寻见旁边有个面条铺子,三春道:“你死而复生,去吃碗喜面。”
李忠欣欣然:“对,是得吃碗喜面去去晦气。”
于是二人往那面条铺子而去,因不是饭口,而这里也并非繁华商业街,这馆子又是小买卖,门可罗雀,里头有个伙计正伏在桌子上打瞌睡,柜台内的老板娘对着菱花镜左右的照,聊以打发时间,见有客到,老板娘立即扯嗓子喊伙计:“还在那挺尸,上客了。”
伙计一个激灵,揉着眼睛嘴里含糊道:“客官吃面?”
老板娘骂骂咧咧:“多新鲜,我这是卖面条的铺子,人家不吃面吃饺子吗,快擀面去。”
伙计颠颠跑至厨内,老板娘亲自过来招呼三春和李忠:“二位想吃素面还是荤面?”
三春问:“素面怎么讲?荤面又怎么讲?”
老板娘道:“素面就是清水煮面,咸菜免费,荤面就是有菜有油,开水免费。”
三春曾经落魄过,干噎馒头的时候经常有,只知道面条分素菜面和肉丝面,也有蛋花面,但从未听说素面就是清水煮面,荤面只往面李加菜和油,讶然:“清水煮面怎么吃?”
老板娘似乎比她还奇怪:“怎么不能吃?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那些做苦力的,哪里舍得多花钱吃饭呢,一碗素面就着咸菜疙瘩,吃个半饱就得继续干活。”
想起允礼一出手就赏下自己玉佩、翡翠扳指、镶宝石的短刀、碧玉簪,还有动辄五百两的银子,又想起他借给自己的那张五千两的银票,三春心里感叹,允礼一定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人会就着咸菜吃清水煮面。
感慨完,发现自己此时想起这个有些不合时宜,和李忠商量:“没肉,你能吃吗?”
李忠倒是不以为意:“图个吉利,不拘吃什么。”
三春于是叫了两碗荤面。
等上面的当儿,李忠又问起她这几天在哪里,三春剪接掉甘泉寺一段不说,只说自己在孙家为婢。
李忠更加惊愕:“你在孙家?还为婢?”
三春点头:“是。”
李忠一把捉住她的手腕:“跟我回去。”
起身欲走,三春用力一拽,挣脱开:“你我之间已经解除了婚约。”
李忠上牙咬着下唇,沉默一会子,叹道:“我是真心待你的。”
三春很想他明白一个道理,所以直言:“可我从来未曾喜欢过你。”
这话之前就说过,重提,不是想扯开李忠的伤疤,而是这之间涉及到孙玉珈,非得让这厮明白不可,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李忠仿佛霜后的花枝,方才还精神百倍,此时终于蔫头耷脑了,手指在满是污垢的饭桌上画来画去,须臾指甲里便全是黑乎乎的油泥,仿佛自言自语似的,毫无底气道:“要我怎样做,你才能够高兴?”
三春一狠心:“你怎样做都是徒劳。”
李忠猛一抬头,心给她刺得鲜血淋漓,也来了气,冷笑问:“是为了他?”
即使说的如此模糊,三春也听明白这个“他”是指允礼,有心反驳,又一想何妨借允礼来让其死了心呢,于是默认。
李忠瞬间不知该说什么,事实上,自己无论从样貌还是财富权势,没一样能与果郡王相比,三春秀外慧中,就该嫁给果郡王那样的男人。
彼此沉默。
这时候伙计将两碗面端了上来,放下面碗在桌子上,将手中的葱花往面上一洒,道:“二位慢用。”
三春觑眼那伙计油渍麻花的手,胃里很是不舒服,将面一起推给李忠:“我不饿。”
李忠也不客气,呼噜噜,吃完一碗拉过另外一碗,眨眼两碗面吃个精光,连汤水都喝了个干干净净,也不是有多饿,内心的空虚,以食物来填补了。
见他吃完,三春说起了正事:“你知道你是怎么出来的吗?”
李忠用袖子抹了下嘴巴:“我本就没罪。”
三春道:“是孙小姐救的你。”
李忠翻了下眼睛:“她?”
三春问:“你不信?”
李忠摇头:“我信是信,她有何本事救我?要知道我得罪的可是康亲王。”
三春如实道:“她为了救你,谎称怀了你的骨肉……”
话说到此处,李忠正端着那碗免费的白开水喝呢,噗嗤!水从鼻子里喷了出来,溅在桌子上,也溅在三春身上,然后他就瞪着眼看三春,震惊!
三春用手掸了掸身上的水星,继续道:“孙小姐以此逼迫孙大人,也不知孙大人是怎么对付康亲王的,总之将你顺利的放了出来,等下你回去,孙大人派去的媒人大概已经等在你家里了。”
李忠用手背蹭干净嘴上的水,愕然:“媒人?”
三春觉着他笨的有点过分,道:“孙小姐说她怀了你的骨肉,你们当然得成亲。”
李忠突然怒道:“孙玉珈实乃小人,用这个方子逼我就范,可她根本没怀我的孩子,我去找孙大人说清楚。”
起身想走,三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