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有四名红衣太监,每人端着盘早点,其给柳金燕端早点的红衣太监,身子筛糠似的抖,额头滚下豆粒大小的汗珠。他蹲在地上,掏出块白如纸的手帕,在地上抹来抹去,把柳金燕扔在地上的包子渣拢成堆,然后卷在手帕内,站起身来,鸡啄米似的点头弯腰道:“是!是!小的马上去热!”
说完,他端起放在旁边椅子上的托盘,向外走去。
柳金燕哼了声,道:“要上新的!别拿旧的热热!”
红衣太监连连点头:“是!是!”
其余三名红衣太监弯腰上前对蓝光、柳随风、东方雪道:“几位也同样!”
柳金燕“啪”地拍了下椅子扶手,柳眉倒竖,丹凤眼圆睁道:“当然同样!还用多问?”
三名红衣太监连连点头弯腰道:“是!是!小的马上就去!马上就去!”他们接过蓝光、柳随风、东方雪等三人手中的托盘,跟在先前的红衣太监,弯腰似虾米,鱼贯而出。
谢小石从原先的窗户内翻入殿内,众明兵、锦衣卫“呼啦”声围在他身边,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人人眼中放出白光,看着谢小石,道:“谢大人,怎么回事?”另个问:“谢大人,我们有麻烦不?”还有人问:“谢大人,您见的是谁?”声音“嗡嗡嗡”,像成群的蜜蜂在叫。
谢小石两只手举起,向两边摊开,往下按了按,道:“大家静静!”
顿时殿内鸦雀无声,安静的掉根针在地上也能听见,人人保持着伸长脖子向里看的姿势,纹丝不动。
谢小石拍着胸膛道:“大家只管放心,此事由我谢某独自承担!即便掉了脑袋,也不干大家的事!”说完,两只眼睛像油灯似的闪闪发亮。
大家频频点头,挑起大指道:“好!好!谢大人好样的!”
这时,天光已亮,原本有些昏黄的大殿也亮了起来。文武官员陆续来朝,因还未升殿,他们便陆陆续续向偏殿走去。
当他们进入偏殿时,个个像木头人似的呆了下,只见蓝光昂首挺胸坐在右侧首张太师椅上,目光闪闪发亮,他下首三人依次坐着柳随风、东方雪、柳金燕三人。
柳随风身着锦缎白袍,身后背着宝剑,两只手搭在膝盖上,昂首挺胸,目不斜视,他胸前白袍被划开了个毛笔长短的口子。
东方雪和柳金燕,则倚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二人面色如纸,对进来的文武官员浑若无见。
众文武官员歪着头,看着四人,然后低下头,咽了口唾沫,各自找空坐位坐下。
户部尚书胡大用坐在蓝光身后的太师椅上,拍了拍他的肩,他冬瓜似的圆脑袋贴在蓝光耳边,道:“老蓝,什么事?”
蓝光冲上拱了拱手道:“待升殿时自有分晓。”
胡大用撇了撇嘴,眼睛半睁半闭道:“连我也不说么?”
蓝光昂首挺胸,看着天花板,纹丝不动,不再开口说话。
胡大用甩了下手,嘴巴撇起可拴头驴,说了声:“切——”又转回自己的坐位,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柳随风、东方雪、柳金燕三人。
其余文武官员,对柳随风等人指指点点,用手拢住嘴,凑在别的官员耳边,发出“嗞嗞嗞”的声音。别的官员听阵话,点下头,听阵话,点下头,还偶尔发出“哦”的声音。
柳金燕翘着二郎腿,把头歪向大门边,用手当扇子,不停地扇风,嘴巴歪到了耳后根。
坐了有两三柱香的工夫,正殿传来阵金钟的声音,有官员站起身道:“圣上要上殿了,快走!”说完,撩起官袍向门外走去。其余穿红挂紫,身着蟒袍的文武官员,也纷纷起身走向殿外。
柳金燕站起身道:“咦?这就上殿了?”
她四下扭头,东看西看,待殿内官员差不多走完后,她握起两只拳头,柳眉倒竖,凤目圆睁道:“太可恶了!怎么早点还没送来?”拳头像蜜蜂的翅膀样上下振动。
柳随风也向外走去,柳金燕几步来到他身边道:“二哥!你看那些太监,居然连个人影都不见!若看见个,我非——”
柳随风摆了摆手道:“五妹,甭管那些了,先去上朝吧!回头我请你道京城最大的醉仙楼吃个够!”
柳金燕眼睛眯成条线,嘴巴向上翘,脸上像开了朵花。
偏殿最边侧的屋内,窗户“哗啦”被推开,探出个红衣太监的脑袋,他像小鸟似的看了会屋内,道:“饿了吧?来吃早点!”他嗓音像针在磨刀石上“哗哗”地响。
随后他向身后招了招手道:“送上来!”他身后来了两名红衣太监,猿臂熊腰,左右手各提着个灰褐色的木桶,上面盖着网状白布。
先前的红衣太监,接过个木桶,提到窗台上,揭开白布,桶内立时冒出白腾腾的热气,里面堆满了拳头大小,雪白的包子。
红衣太监眯着眼,嘴巴咧起道:“刚热的,大肉馅儿!”
明兵、锦衣卫“呼啦”围上去,七八只手伸出,“哗”地把桶子拽到屋内,五六只手伸了进去,挤的像沙丁鱼罐头,把桶子塞满了。每人抓了把包子往上提,却提不上来,“哎哟!哎哟!”叫唤道:“松手,快松手!”
其中有名明兵,脸胀成大肝色,“嗨”地叫了声,把手向上提起。包子“扑扑”被挂擦着往下掉,待出了桶,只有五个,其中有个掉了半,他张开蛤蟆似的嘴,“啊呜——”吞下了个包子,也未见咀嚼。
不过数息工夫,满满四桶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