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的冬天,原本就是风雪噬骨般的天气。穆霖由于在太液池里呆了那么一会,早就让池里的冻水伤了肺府,不死已经是万幸之中的大幸。何况前几天她被姚昭仪好一顿毒打,身体本就没有恢复。这么一来,简直可以说是雪上加霜,但她却总算熬了过来,却也是昏昏沉沉地睡了三天。
这三天来,她虽然昏昏沉沉地睁不开眼睛,但也知道皇上来看过她,他来的时候总是用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冰冷而颤抖的小手,让她的心也似乎被温暖起来了。遗憾的是,直到现在她也没有看清皇上长什么模样。
几日前穿越过来时,正逢她的前身躯主人被姚昭仪打死过去,她便刚好魂穿过来。她虽然魂穿了,却没有前身躯主人的任何记忆,如此,她并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偷姚昭仪的流星簪,或者她是被人陷害?但姚昭仪一口咬定是她偷了,要她交出来,交不出来,便要将她往死里打。
当无情的鞭打一阵又一阵,狠狠地抽在她的身上,仿佛撕裂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时,她终于受不了这样的鞭打,而心生一计,抬头看着姚昭仪虚弱地一笑:“姚昭仪找流星簪是假,想要打死我肚子里的龙种才是真吧?”
那时那刻,为了体现她肚子里有了皇上的骨肉,因此而变得高贵了,她不会卑微地自称‘奴婢’。
“你说什么?”姚昭仪当时坐在软椅之上,听了她的话一惊而起,双目瞪得滚圆,惊骇地问,“你有……龙种?皇上的骨肉,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当然不可能!但是,想要在姚昭仪的手底下活命,就必须使用这个计谋才能保住穆霖的小命。虽说到老头来也是死路一条,但是,如果能够多活一天,就有多一天的逃生机会,不是么?
她为了圆这个计谋,接着又来了一堆谎话:“五日前皇上深夜批凑完凑章之后,忽感疲惫,便信步出来走走。不想被天上的皎洁月亮吸住,披星戴月地来到了尚宫局赏月,便看到了我,然后……”
她没有说话下去,因为有些事情说比不说更耐人寻味。她看着惊骇到无以论比的姚昭仪,话锋一转道:“姚昭仪要是不信,可以亲自或者派人去问问皇上,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给姚昭仪十个胆子,姚昭仪也不敢派人或者亲自去问皇上。如此一计,至少能够让她在姚昭仪的手底下活过来。她也知道,如果这件事被皇上知道,她的谎言立刻变得无处遁形。然而,自古以来的后宫,也不知道上演过多少次皇上与宫女,因偶遇而来了一场翻云覆雨的艳|遇。正是知道这件事情有存在的可能性,她才敢撒这个弥天大谎。
当然,这个弥天大谎含有她骨子里的赌性,她赌皇上是一个fēng_liú成性,到处流情的人;也赌五日前的晚上,皇上真的来过尚宫局与哪位宫女来了一场艳遇,事后却找不到她了,更忘了她长什么模样;也赌五日前晚上的皇上,有那么一段时间没有公公和宫女跟在身边,而他又刚好喝醉了,醉到第二天起来有断片的记忆,这样她就可以赖住皇上,说皇上真的与她有那么一回事。只是这种赌性的赢面,比大白天见鬼的机率还要低。
但是,世上就真的有那么狗血的事情。这一场赌性,她竟然赢了!
皇上竟然在五日前的晚上真的到过尚宫局,遇到了一位宫女穿着一袭月色宫纱裙在月亮之下翩翩起舞,舞的正是时下著名的[霓裳舞]。那飞舞的宫纱裙在月亮之下缥缈翻飞,如梦中的仙境,踩着一地的纱白;舞姿漫妙而柔软,有如婆娑起舞的仙女,虽没有音乐和歌声伴凑,但她却仿佛配合着音乐歌声一般,时而优柔缓慢,时而渐渐加快,舞到高|潮处,袖子飘飞,宫衣初索,流光过隙,那月亮之下人影翻舞洒满整个庭院,宛如片片花瓣。真真是:人何处,一帘皎月也失色,唯有舞影如花仙,染上人间色。
当宫女一舞完毕,隋宗帝杨世勋早已心神惧迷,鼓掌已是本能之事。
宫女听到鼓声立即转身,脸上却已经罩了一条白色面巾,只露出一双深黑的眸子在月亮下闪闪发光,如天上的星星那般晶莹。她不急不慢地向着皇上行了一礼,皇上走过去执起她的手,向着公公早已准备好的寝殿而去……
想到这里穆霖的脸上不禁露出笑容,对于一个毫无前身躯主人记忆的她说,原本是不知道这些事情。但是,当初她被妃昭仪毒打至晕迷了整整一天。那一天的时间,皇上执着她的手陪了她一天。陪的时候,皇上心痛难御,又迷恋向往两人艳|遇的场景,便断断续续地将他与宫女艳|遇的事情说了出来。
穆霖便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全过程,不由得要笑了。她的谎言,真的是连上天都要来帮她圆满。六日前的天气还是晴空万里,晚上月亮皎洁。但是这几天的天气,天上阴沉沉一片,到了晚上简直就是一片漆黑。所以,她一边感叹上天的帮忙,也一边听着皇上的嗉叨。
皇上与宫女一场翻云覆雨过后,就想要带着宫女回他的寝殿,待天明之时封她为采女。然而宫女却拒绝了,来了一招欲擒故纵之计(穆霖觉得)。宫女与皇上约定,要皇上用六天的时间将她找出来。这样,才显得皇上对她的情弥足珍贵。
宫女规定,皇上找她的时候不能动用皇上的权力,只能凭感觉凭真情实意将她找出来,才算是皇上赢了,她输了。皇上赢了,任凭皇上怎么‘处置’她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