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馨香的小米粥滑入舌道,似乎连眼角也热了起来。
他喂了大半碗便放下了,用湿巾擦了擦我嘴角,“睡吧”。
门被轻轻合上,他的脚步渐渐远去,零零星星的画面走马观花般从眼前闪过,孩童时眨着双眼依恋的叫我玉娘的模样,少年时抿着嘴说除了你还有谁在乎我死活的模样,长大后眸沉如海默默看着我的模样,我的去病,早知道是这般,早知道是这般……
夜渐渐深了,窗外寒风有越吹越烈之势,接着便是哗啦啦的响声,应是冰雹了,屋内却温暖如春,身下暖烘烘的炕火烤的我全身发热,唇干舌燥。
紧闭的房门轻轻被推开,我一凛,随之苦笑,骠骑将军的地盘,除了他,还会有谁胆大到夜闯我的卧室?
一片黑暗中,他默默在我床前站了半晌,然后俯身,双唇颤抖着贴上我的唇,随即抬头。
“玉娘——”他喃喃叫了一声,轻手轻脚上了床,小心翼翼揽我入怀。
我动了动,他僵住,我又动了动,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呼吸又放的绵柔轻长,他等了一会,方放心了,僵硬的胳膊搭上我的腰。
霍大将军身上阳光般的气息总是让我无端心安,辗转半夜的某人竟不一会便觉困意上涌,滑入黑暗中的前一秒闪过脑海中的竟是刘陵的指责,果然是不知羞耻啊……
第二天醒来,已不见了霍大少的身影,仿似昨夜都不过是梦境一场,门外一个小丫鬟听见动静,叫了一声。“夫人,您要起身了?”
“嗯”。
她一溜烟走远了,我刚穿好衣服,她就端着热水毛巾等物进来了,“夫人,将军说天冷,要夫人别出门”。
“将军呢?”
“出门了。说很快就回来。要夫人先用膳”。
我点头,“随意端些粥和点心来,清淡点”。
我食不知味的吃着寡淡的早饭时。霍大少带着满身的寒气进屋了,身上的斗篷落了一层厚厚的雪,献宝般递给我一个雪团,我看了看。竟是一匹小狼的造型,“你雕的?”
他点头。满脸都是快夸奖我的别扭模样,我别过脸,忍着笑,“像你。都是小白眼狼”。
好吧,霍大少暴走了,于是某人又加了一句更让他暴走的话。“快出去弄干净再进来,弄脏我的屋子”。
某人把玩着那匹小白眼狼的时候。霍大少黑着脸进来了,严正声明,“这是本将军的屋子!”
我斜了他一眼,“吃过了没有?”
他嗯了一声,脸臭的不得了的样子,我用袖子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屋里太暖和,一会就该化了”。
他哼了一声,想是对某人意见很大,我低眸看着手中的雪狼慢慢融化,一时屋中落针可闻。
“咦——”我惊讶抬头,然后不等霍大少得意,毫不留情打击,“我说你怎么雕的这么像,原来是里面有个模子,你贴点雪上去就行了”。
好吧,估计霍大少撞墙的冲动都有了,某人装作没发现,扯了扯小小银狼的尾巴,一根细长的钢针从狼嘴中无声息吐出,我又咦了一声,“还有机关?”
“狼肚子里是毒药,扯扯后腿,右边的”。
某人华丽丽囧了,好吧,被迫害妄想症看来不是某一个人的专利。
“我不喜欢佩饰,”某煞风景的人。
“今天别出门,”某风马牛不相及的人。
“这里有什么可消磨时间的?”
“我”。
呃,霍大将军,您真的真的不怕跌身价么?
“舅舅是,怕我遭仇家暗箭,这才会逼你”。
我唔了一声,继续把玩手中的小狼。
“陪我聊天”。
呃,霍大少,您确定您会聊天?
“韩定国有一次跟舅舅出征,延误了军情,被皇上训斥了一番,吐血身亡,之后韩家便一蹶不振,程老将军不在了,但程宇那小子有点蛮勇,挣了个不大不小的功名,程婴华在婆家的日子还好,韩二少爷经历了一番人情冷暖后大彻大悟了,家中事务一概不管,每日只和丫鬟小妾厮混,省心”。
呃,霍大少,您确定您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说几句话乃是叫聊天这门高深的艺术?
“呃,婴华有孩子了没有?”
“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韩家现在要依仗程家,没有儿子,韩夫人用棍子也会逼韩二少进程婴华的房”。
某华丽丽囧了,霍大少,麻烦您不要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这么香艳的话题可好?
“程宇怎么样了?”
“一样”。
我抚额叹气,“霍大少,跟您聊天会短命的”。
好吧,某大少又要暴走了。
我托着下巴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哎,霍大将军,您说如果我当初不知道您会是牛到不行的大司马骠骑将军,会不会还会对你那么好?”
“你也知道舅舅会是大将军大司马,每次一见他就打击嘲笑他”。
某人眼睛眨巴的更厉害,“那是因为你跟你舅舅不一样,他欠虐,你欠爱,本女侠最是擅长揣测人心,当然要对症下药”。
“你才欠虐!”某大少怒了,“你才欠爱!”
我轻嗤,“老娘我本来就欠爱,在二十一世纪,爹娘宠着,小弟护着,还有一大票男孩子跟后面捧着,到这来,先是被韩玫瑰虐待,后来被刘小猪虐待,后来被皇后虐待,老娘不欠爱谁欠爱?”
他神色软和下来,“现在不是好了?有舅舅有我,有小舅舅有光儿,以后还会有不疑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