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这是谋权篡位!”洛缪莹指着他,嘶声力竭,“太子有左相辅佐,登基有何不可?”
关于朝堂上的事,亓官懿都与她说清。文武百官几乎已全片倒向川王。只剩下以张有风为首的直议堂几位大臣不妥协。也因张有风等人说话极有分量,两厢才这般僵持着。
“本王可以不要这皇位。”祁詺川如是说道,洛缪莹一改气愤。怔愕着,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缪莹,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可以助太子登基。”
听着他平静的口吻。洛缪莹后退了一步。五年未见,两人各有变化。洛缪莹觉得。她已看不清面前的祁詺川究竟在想什么。
眸光游移间,冰冷的三个字刺痛她的眼眸。她指着堂上祁詺承的灵位,话未出,泪先流。
“他是你皇兄啊!他浴血奋战沙场。如今尸骨未寒,你要我嫁你?祁詺川,你怎么可以这样?”
祁詺川却恍若未闻。上前逼近一步:“你嫁给我,就能保住皇兄的血脉和皇位。何乐不为?”
心头剧烈一颤。目光越过他肩头,她看到灵堂外,站着笔挺如松的亓官懿。
“给我三天时间。”她握紧了袖中的手。
祁詺川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亓官懿,嘴上却道:“一天!”
“你……”
“国不可一日无君。”他垂眸,言语不容置喙。
洛缪莹咬牙,“好!”
这时,跑来一个小太监,请川王去昭清殿。彼时天色已昏,还要去昭清殿,必定是有刻不容缓的事。祁詺川不敢迟疑,留下一句“明日这个时辰,本王来此听你答复”,就随小太监去了昭清殿。
——
亓官懿进来。
“他要本宫下嫁川王府。”
亓官懿静默了一会,长腰弯折,恭敬抱拳:“恳请洛贵妃以大局为重!”
夜幕降临,堂外黑魆魆一片,洛缪莹看着他缓缓直起身,耳边是白烛燃烧的窸窣声。她扬手,狠狠地甩了亓官懿一记耳光。
“亓官懿,如果今日站在这里被逼下嫁的不是本宫是靖辞雪,你还会说同样的话吗?”
亓官懿沉默。她冷笑,衬着满堂烛光,妖冶如魅:“亓官懿!本宫恨你!”
她转身,背对着亓官懿,目光落在灵位上,渐转坚定。
“亓官懿,你听着。靖辞雪可以为他出生入死,杀敌监国,本宫也可以为他抛弃名节,改嫁川王。本宫!绝不比靖辞雪差!”
——
一日后,川王坐进马车,满心疲累地靠在车壁上。车外,是漆黑如墨的夜色。
这是他五年后,第一次踏进川王府。过道上列着两列恭候他回府的婢女小厮,除了管家全是陌生的面容。
物是人非么……
他挥挥手,让众人退下,独自走上楼台。
“她答应嫁我了。”五彩琉璃灯下,他面前是一道斜倚矮几、手执长颈酒壶的青色背影。
“恭喜。”青衣男子仰首灌了口酒,声线嘶哑。
“可是,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他绕过去,面对着男子坐下,眉头皱痕深深的。想起灵堂前洛缪莹妥协却坚毅的模样,他戳了戳心口。
“岩昔啊,我觉得这里堵得很,好难受。”
执壶的手一顿,时弈抬眸。他怎么也想不到,他能逃过澹台绾晞那一劫!死里逃生,救他的是川王。仅凭一个眼神,川王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孟岩昔!
那时的他恍惚着,“孟岩昔”三个字于他,熟悉又遥远。
“岩昔,你让我看看你的脸,好不好?”祁詺川看着他面具下眼睛,妖冶过甚掩不住他的平淡,看着久了,便忘了洛缪莹。
见时弈没出声,祁詺川伸出手。即将触到面具的那一刻,时弈微微一侧,偏开了头,却在对上祁詺川含痛的眸光时,他垂下了眼睫,一手伸到脑后,一手摘下面具。
“很丑,是不是?”唇角微掀,他笑容凄苦。
“……”祁詺川怔怔地望着,满目痛色。唇畔翕动,却像被人死死掐住了咽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有眼泪,决堤而出!
岩昔,岩昔,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求你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