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江浪拍涌到岸边的风,总是异常的凉。
沙船靠岸,骆礼维和骆宛竹已经上了甲板候着,长安距离洮州不远不近,但若是走旱路要两天的日程,水路当晚就能到。
慕容执意要送江淮去码头,但她却拒绝了,在大汤,若是要送行,就必是远行,她还想早点回来呢,遂一通推拒后,自己连流霜也不带,一人走了。
此次出行,随行的还有皇城十六卫之一,真龙卫。
真龙卫是专门负责御前安全的军队,皇帝把自己的侍卫如此派遣出去,也算是明面昭示对江淮的重视。
码头上,真龙卫的首领孟满亲自接过江淮的行礼,不过是个小包裹,挥手叫人带过去放好,随即伸出手:“大人。”
江淮握住他的手臂,踩着码头木板的脚刚刚抬起,方要发力,忽然听到身后有喊声传来:“大人”
是修仁的声音。
当然,他不可能一个人来。
江淮目光一沉,没有回头,倒是孟满连忙松开手,对着伫立在不远处的男子拱手行礼道:“属下见过明王殿下。”
船舱里的父女两人听到孟满的话,对视一眼,连忙就要出去。
江淮却伸手拦住他们,摇摇头:“我过去。”
骆礼维看着她的眼神颇有些意味,随即拽住骆宛竹,又不紧不慢的坐了回去。
江淮转身,码头对面的百姓不多,那人散发出的气质拢在其中,犹如尘沙中的耀眼宝珠,极容易分辨出来。
她叫孟满等一下,随即快步走了过去,拱手道:“见过明王殿下。”
说着,抬头。
宁容左在如此天气下也只穿了一件藏青色的衣袍,腰间那条杀出身型的玉带紧勒着,看上去好像又瘦了些,脸色也憔悴的厉害,眼底有着稀薄的乌青,一双眸子此刻像是掩在浮云后的曜石,飘散不定,但看向面前人时,那视线再次汇聚在一起,认真的投到她的脸上。
“要走,怎么不和我说一声。”他道。
江淮看着他,眼神多少有些不解和不耐烦。
明明是这人以白帕相赠,自己先提出来分手的,现在却又拿出这样不清不楚的态度来纠缠,遂冷冷道:“殿下找我做什么?”
宁容左眸光一暗,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样冷漠,动了动唇瓣:“我……来……送送你。”
江淮淡淡答道:“江淮福薄,殿下还是快请回吧,这天气严寒,小心伤了贵体。”
说着,转身要离开。
手腕,却被他死死的攥住。
“等下。”宁容左道,“这个给你。”
江淮转过身来,瞧见他手里拿着一个红绳拧的平安结,上面还挂了一个小巧的铃铛,直接递给自己:“戴上这个。”
“这是什么?”她没接,目光清冷。
宁容左从她宽大的袖口里捉住那只左手来,一边帮她戴一边道:“这是我五年前在渝州的大宁寺的时候,和那里的方丈学来的,出门在外,戴上这个平安结就能保平安,尤其是你还要出江。”
江淮心里五味杂陈,垂眸道:“迷信。”
宁容左摆弄着她白皙的手腕,道:“只要是管用,迷信又何妨。”说着,握了握她冰冷的掌心,“万事多加小心,到了洮州,可就是黎宋和常密的势力范围了,再者说,你身边还跟着条长欢手下最厉的狗,别被咬了。”
江淮一个寸劲儿收回自己的手,冷冷道:“我知道了。”
说完,转身又要走。
可是不出所料,手腕又被他给攥住了。
宁容左双眉蹙起,眸间多有不快和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自打从长生教回来你就有些不对劲儿,最近又对我百般疏离,你该不会是……真想要嫁给三哥吧。”
江淮听他话这意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千万句疑惑堵在嗓间,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只挣脱了手,道:“走了。”
说罢,利落的向码头走去。
船舱内的骆宛竹瞧见停在原地,一脸冰冷的宁容左他在风浪中屹立,犹如中原上最肃穆的一座古塔,内敛不发。
往后靠了靠,她打趣儿道:“没想到明王殿下竟如此痴情,御侍大人不过是去趟洮州,兴许快些十天半个月就能回来了,也要亲自来送。”
骆礼维被冷风吹的睁不开眼,一双精明的眸子微眯着,呢喃道:“是吗?”
骆宛竹笑了笑,讥讽道:“不知道这一幕若是被二姐看到了,会气成什么样。”
“嗯?”骆礼维听她这话,突然直起了身子问道,“择善?怎么了?”
骆宛竹挑眉,道:“父亲不知道吗?二姐可是倾心明王殿下已久啊,只是一直求而不得罢了。”
骆礼维一缕下巴上的细胡,低低道:“择善,择善。”嘟囔了两句,他的眼睛乍然一亮,又有些激动道,“对了,择善!”
骆宛竹蹙眉道:“父亲?您说什么?”
骆礼维没回答,瞧着走上来的江淮,淡笑道:“大人坐。”
江淮将那枚平安结往上撸了撸,不让它露出来:“不必。”说着,叫上孟满到一边去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骆礼维盯了盯她的背影,随即又看向宁容左所站立的方向那只狐狸已经走了,修仁也不见了。
他以为宁容左和江淮只是利益联盟,现在看来,这两人间的猫腻还真不少。
自打宁容左从渝州回来后,他在这场夺嫡之战中的立场便开始动摇,一心想要重新择主,但苦于始终寻不到机会,如果这段时间在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