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国,皇陵。
湛蓝的天空映衬着世间的一切颜色,苍穹尽头矗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皇家园林,汉白玉的台阶千百层累积,露天的金露台上,安然的躺置着程晟宁小小的身躯,已经寒冷如冰。
他身着尊贵的太子衣袍,乌黑的头发整齐梳在脑后,显得无比乖巧,苍白的脸色被司子律的易容术完美遮掩住,栩栩如生,仿佛他从未离开,只是浅浅的睡着了,一转眼就能醒过来。
他的周围堆满了准备好的炭火,只待时辰一到,一声令下,便将其点燃。
程西爵一袭白色的九爪龙袍,绣着金色的龙纹,腰系玉龙带,足蹬乌龙靴,墨发被玉冠高束,眼神冰冷的睥睨着站在金露台下的文武百官。他的视线停留在一身白衣的纪歌身上,目光蓦然间变得柔软起来。
程落凰好像从未改变,但是在今日一早,纪歌忽然发现他鬓间生出了一抹白发,他随即跟着押送程凤玄的队伍回到了洛都。
在场之人没有一个不是白衣素缟,面容悲戚,唯有她能够将白衣穿出绝色的温润和耀目。
“点火吧。”
程西爵看了看天色,已经是正午,对着陈彦点了点头。
陈彦颤抖着拿起打火石,一步步走进引火的地方。
一阵隐隐约约的哭喊声响起,“刺啦——”明亮的火焰腾空而起,因为淋了油脂的原因,干燥奢华的金丝楠木一瞬间便已经被点燃起来。
渐渐地,火势增大,一条条金黄色的火舌飞窜出来,灼热的火星四溅,有的甚至落到程西爵洁白纹龙的衣摆上,瞬间就烫出一个暗色的洞。
“陛下,小心这火。”陈彦在一旁带着哭腔,小声的提醒。
程西爵充耳不闻,直直的望着那火焰中心小小的身影,一点一点被暗红色的火舌吞噬,变得混沌起来,火光冲天而起,摇曳成一朵艳丽的火莲花。
他倨傲冷冽的面容被明亮的火光映得模糊,仿佛破碎成一张张记忆的碎片,火焰勾勒出凌厉的弧度,他的手指慢慢的蜷缩起来,显露出条条青筋,一滴鲜血自指缝滴落。
这是他的孩子。
不论如何,不论血脉,他都是。
“陛下,你小心一点。”
纪歌猛地冲出人群,将他拉到一旁,火星四射的落到他刚刚站着的地方,
她扫过程西爵滴血的手掌,同他眼底的的伤痛隐忍的交织到一起,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只觉得口中一片血腥,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程西爵默默地扫视了一眼金露台之下的百姓和大臣,忽然扯过纪歌的衣领,颔首低头,便封住了她的双唇,略带粗暴的啃噬着,纪歌呼吸一紧,发出一丝浅浅的喘息。
台下的文武百官疯了一样震惊的看着二人,甚至有人掩面叹息,说什么“红颜误国”,当朝天子在太子的火葬之上,去亲吻一个女人,当真是旷古绝今。
“陛下,您是疯了吗!”
火葬本就不符合祖宗规矩,那些老臣们几乎要跳脚,要不是程西爵平时威严太深,都要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了。
火势渐渐变小了,金露台上最终一片死寂。
“程西爵……”她不解的看着他。
“朕没有疯,朕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程西爵摸了摸染上她鲜血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朕不是来征求你们的意见的,而是来通知你们。”
“此生此世,朕非纪歌不娶,晟宁太子薨逝,如今,你们如果还打着祖宗宗法的旗号,想要让程家的皇室对断子绝孙,不知是否有脸在九泉之下,面对太祖!”
“朕不介意送你们去见他老人家。”
台下的程冀寒站出来,环视了一圈众人,冷硬似寒铁的面容,漆黑的眼眸望向那高台上白衣胜雪的女子,神情复杂:
“至于李大人,你暗中找了宁王做靠山,希望他能够给你们‘主持公道’,但是很可惜,本王的皇叔只说了一句话:不理天下兴亡事,一心只做,飘零人。”
“殷国长公主纪歌,本来已经被殷国皇帝纪哲许配给了摄政王慕若,陛下,如今您做此举,难道是置黎明百姓的安全于事外吗?”
“倘若一国之君,连自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朕这个位置,不如你来做吧。”
程西爵杀气凌然的说道,随意的抽出一旁侍卫的佩剑,猛地运力甩出去,截断说话之人的一簇墨发。
那名多嘴的大臣吓得浑身冷汗,匍匐在地瑟缩不已,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还有一点,诸位——”程西爵握住纪歌有些发凉的手掌,扬起唇角,墨金色的眼眸散发着磨碎的金色锋芒,“歌儿已经被诊断出,怀有两个月的龙胎,两个月前,朕解决了秦碧彤之后,诸位大臣在朕背后搞得那些鬼,不会不知道朕孤身前往了殷国吧?”
“我,你——”
不止台下一片哗然,连纪歌自己都无比震惊的看向程西爵,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她还有身孕,还是龙胎,她自己怎么不知道的?
结果她刚想说些什么,程西爵就捏了捏纪歌的指尖,可怜兮兮的眨着暗金色的眼睛,瞳孔雪亮雪亮的发着光,好像受气的小老虎盯着自己看。
“歌儿,你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朕被那群老古董羞辱之后拉下台吧,你忍心吗?朕如果不是皇帝了,以后谁供你吃,供你穿,供你喝,哄你玩?”
“滚——”
程西爵又间接性卖蠢了。
偏偏,纪歌最受不了这样的他,还有些愣神的期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