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得到的消息是,康复友是当代大儒,死因如此突兀,唯恐朝中人心不稳产生动荡,于是洛国皇帝下令此事暂不外宣,所以殿下您在朝中才并无耳闻。”春露回答道。
是了,早在半个月前,程西爵就察觉出康复友的不臣之心,却没有打草惊蛇将他治罪,而此人也仿佛察觉出什么,先是让自己的女儿丽妃向程西爵求情,为自己的私生子准备后路,又一直抱病府中不肯上朝。
她本想把康复友和内务府主事陈桓暗中勾结的事情传回殷国,省的殷国觉得她这个棋子毫无作用,很快将她放弃。但是因为此事尚且并不明朗,程西爵语气又好像在上赶着让她告密,谁知在给她挖些什么坑,她于是将此事作罢。
谁知道,这人莫名死了?
这事情程西爵是不是也很无奈?纪歌第一件想到的却是这个。程西爵不将康复友治罪,是想继续深挖下去吧,谁知他居然如此突然的死了。
无奈的摇摇头,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到脑后。
如此说来,这两件事看似没有丝毫关系,但是修焚前脚说自己会归还千两白银,后脚内务府就因为抄查了一个贪污罪臣白白得到一千两。
若说二者之间没有关系,是不可能的。
此事,若不是她知道内情,也就没有人会将联想到修焚。
如此一来,她终于得到了些有用的情报。
“春露,你可以联系到慕若?”纪歌想了片刻,向面前低着头的春露问道。
“奴婢可以,不知殿下想要如何?”春露抬起头,眼中有一抹复杂。
“你传信给慕若,就说,洛国皇帝程西爵的贴身侍卫修焚,居然和他手下的逆臣康复友有所勾结,此事证明修焚确实有不臣之心,可以争取一下变成咱们的人。”
“是,奴婢立即传信。”春露应下来,见纪歌还有什么欲言又止,又问道,“殿下可还有什么补充?”
纪歌总觉得她仿佛算漏了些什么,有什么人还是事是她一直没察觉的,却抓不住那一闪而过的灵光,只能摇摇头。
“暂时只有此事,你下去吧。”
春露刚退下一会儿,便有陈彦手下的末等太监小简子来报。
“侍读大人,陛下请您过去。”小简子面白肤净,一张圆脸面带笑容,态度恭敬有礼。他人小鬼大,别的小公公都不担这通报的差事,怕惹得敌国太子身上一身腥,只有他觉得师傅说的没错,这位侍读大人的确奇货可居。
“不知陛下叫微臣所为何事?”纪歌问道,此时既不是平日程西爵批奏折的时间,又已经过了早朝时间,这程西爵还真是一刻都不得让她清闲。
秋棠见状,麻利的从茶案下掏出一个小布包,从里面取出几片金叶子,笑吟吟的塞到小简子怀中。
“公公辛苦,这点心意还请笑纳。”她虽然生性冷淡,但是涉及到纪歌的一切,秋棠都愿意为之改变周转。
小简子推脱几番,无奈的收下来,面上更加谦卑,声音压低的说:“劳您破费,小简子愧不敢当。您说也是,今日陛下好端端在承乾殿与丞相大人下棋,丽妃娘娘忽然跑过来哭哭啼啼,惹得陛下心烦。”
丽妃?那日在御花园碰见被程西爵好一顿羞辱的妃子,今日是看自己的父亲身死,来程西爵面前刷存在感吗?
“原来是这样,请公公稍等,臣马上去承乾殿,劳烦公公带路。”
“大人客气了,大人请。”小简子客气的说道。
纪歌换下瘫在澜庭阁的日常衣裳,叫上秋棠一起去往承乾殿。
承乾殿距御书房不远,殿内装饰的雅致大气,并不像皇宫内的其他建筑,风格很是干净简洁。
还未走进殿内,纪歌就看见一排排的精巧八角宫灯妥帖摆放着壁下,正中央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巨大的山水画卷,甚是气势磅礴。
画卷下面的桌上摆放着一盘未完的棋局,白子耀眼,黑子晦暗,程西爵正慵懒的坐着,手持白子,面容平淡中透着一丝不耐。
他对面坐着的正是身着一品仙鹤补子朝服的图焕渊,他执一枚黑子,面带微笑,胸有成竹。
桌上的狻猊香炉吐出清淡柔和的水沉香,配着一旁的青瓷储冰小玉缸,在这闷热的盛夏闻起来十分清爽。
而程西爵眼中的不耐,并不是因为这棋盘上的种种疑难,而是面前跪在坚硬汉白玉地面上,哭的梨花带雨的丽妃康瑞灵。
瞧见纪歌到来,图焕渊放下手中棋子,起身行礼告辞:“陛下,您今日下棋的心情不佳,要不您先忙,改日臣再入宫陪您下完这局,臣先行告退。”
程西爵没有什么回应,也不理睬跪着哭泣的丽妃,只是点点头示意他可以退下,将手中的白色棋子抛入棋篓,接过陈彦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起身看向走进承乾殿的纪歌。
这人,真是每一次见面都让他赏心悦目。
殿外恰是盛夏的黄昏时候,绯红的霞光洒在她的身上,映衬的少年眉目俊逸似仙,那一身白衣仿佛为她而生,衬托出她挺秀的身材,一双流光潋滟的水墨双眸其中蕴藏着张扬明艳的笑,让人忍不住就勾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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