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忽然间,听到纪歌的安慰,程西爵一直以来被黑暗和寒冰堆积的心,居然有了一丝松动,存在的报复心理变得有些索然无味。
“纪哲。”程西爵低声唤道,声音喑哑低沉,锋眉舒展,整张脸的线条变得柔和平静。
“嗯?”纪歌闷哼一声,小脸上笑容可掬。
“你说得对,是朕太在意过去。错的,本就不是朕。”
“嗯嗯……陛下自然没有错。”纪歌胡乱应答,不懂为什么程西爵要向自己道谢,她只是单纯觉得程西爵的画技高超,若以后不在作画,是天大的可惜。
而画如其人,能画出那广阔山河画卷,他不应该是表现出的那样冷漠孤僻。
面前的男人,他是盛世之君,亦是无冕之王,此刻却有一些温润的气息。淡漠的表情中透着一抹懊恼和肆意,为那如同神袛的清隽五官染上鲜活情绪。
纪歌不由愣住了,她盯着程西爵的脸庞,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半晌才回过神来。
这样的程西爵,让陈彦未曾见过,他却知道是这个少年的原因,一时间眼神复杂。
时间仿佛凝滞般停留在二者之间,仿佛无声的陪伴,又或是无言的默契。
“既然如此,那臣先告退了。”她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虽然心里还是因为丽妃的死而蒙上一层阴霾,倒也不是之前那般惊惶无措。
程西爵看了看她白色衣裳之上的斑驳血迹,本想皱眉,却发觉自己心中并没有所谓的厌恶情绪。
“纪侍读退下吧,回去之后多加锻炼,就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刚刚才会被吓成那样。”他一想到之前纪歌浑身呆滞脸色苍白的模样,就忍不住说道。
“臣知道了。”她想了想,的确觉得自己如今这幅身子太过柔弱,且不说她如今是女扮男装,就是上辈子作为演员,勤于锻炼,身体也是很好的。
只不过原主身上的旧伤还没好利索,加上可能从小在冷宫长大,营养不良,除了身高个字猛蹿,整个人还真是手无缚鸡之力。
“朕觉得你并不知道,回去后还是和自己的侍女**?嫌弃昨日收到的绣帕不够,你要朕资助你开个手帕店吗?肯定比明仪赚的多。”他不知为何吐出一句嘲弄。
程西爵见纪歌一副不当回事的平淡表情,忽然想起修焚监视她得到的情报:
这人从不联系殷国的暗线,只知道去撩拨侍女。
想到纪哲才十五岁的年纪,正是青春好动的时候,如果养成fēng_liú的性子,一定没有了现在这份干净,程西爵觉得自己作为一国之君,理应让手下臣子走上正路。
“……”
恭喜你纪歌,你的目的达到了,程西爵成功把你当儿子管教。纪歌含着热泪对自己说。
在纪歌一副根红苗正小太子的表现之下,程西爵停止了炮轰,恢复成一脸冷漠的冰块脸,放纪歌回澜庭阁。
夕阳尽落,承乾殿被一片浓稠的黑暗吞噬,奢华精致中透露出无尽的寒凉之意。
程西爵端坐在大殿中央,墨发未束,随意披散在明黄常服之上,周身冷寂,陈彦大气不敢出的立在旁边,只感觉今日的陛下比往日更加寒意逼人。
他看着那盘未下完的棋局,却再也静不下心。
“收了这盘棋吧。”许久,程西爵不再看这残局,淡淡开口。
陈彦今日份的惊讶似乎不太够用,要知道,陛下平日里唯一的乐趣就是和丞相大人下棋,还喜欢下一些半残的棋局,苦思冥想一段时间击败丞相,最是解闷,今日居然让他将这没下完的棋局收拾掉。
让他惊讶的还在后面,只见程西爵站起身走到挂在墙壁上的巨大山水画作面前,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枚印章,沾染些鲜红印泥,印在画卷上,为那画作署名。
陈彦用力睁大眼睛,仔细辨认,正是陛下当王爷时的私印。
程西爵印完,将印章妥帖的收起来,又在陈彦收拾干净的案台上亲手铺展开一张新的画绢。
“陛下是要?”陈彦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没见过朕画画?”程西爵瞥了他一眼,淡定的道。
“……”看过,但是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陛下您这幅架势让臣害怕……陈彦心中不敢多想,赶紧呈上笔墨砚台,不再言语。
程西爵拿起笔,沾了沾墨汁,舒展笔墨,凭借心中所想在画绢上勾勒出一个大概的轮廓,玄目微眯,眼底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兴味。
在陈彦极力压抑下的惊讶目光中,那绢帛上的轮廓逐渐成型,点绛唇,繁星目,面如冠玉,身姿翩然。
程西爵看着画中的人物,目光深沉的看不出丝毫情绪,思索片刻,忽然将笔甩到一旁,墨汁溅落在绢帛上的人身上,浸染一寸墨黑。
他,为何要画那小孩。
程西爵不由捂住自己的胸口,只感觉一阵剧烈而均匀的跳动,他俊美的面容不由浮现出一丝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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