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正在跟马三娘纠缠不清的朱祐嘴里发出一声惊呼,立刻松开了手,任由马三娘挣脱开去,红着脸再度冲着吴汉举起了钢刀。
“三姐!”刘秀手疾眼快,再度将马三娘的手腕牢牢捉住,“切莫冲动。吴汉刚才,是自己送了个把柄到咱们手里。”
“他,他这种人,怎么能信?”马三娘气得大声咆哮,举刀的胳膊,却缓缓垂了下去。双脚也在原地生了根,无法再往前挪动分毫。
故意的,吴汉将王固丢向刘秀的刀锋,是故意的!刚才唆使刘秀杀了王氏父子灭口,也是故意的。他,他其实早就料定,刘秀的心肠不够残忍,做不出为了自己而随意牺牲别人的事情。他,他在将王固丢出手的前一个瞬间,就已经开始布局,布好了局等着大伙自己跳进来!
有股冷汗,顺着马三娘的脊梁处缓缓流下,她的耳朵和眼睛,却瞬间变得愈发灵敏。隔着一层越来越淡的夜幕,她看见吴汉笑呵呵地向自己拱手,“许三娘子,不,凤凰山马副寨主,你既然早早地就闯下了勾魂貔貅的名号,就应该知道,江湖上,原本就不存在绝对的信任。要么互相有利,要么彼此握着对方的把柄。否则,所谓信任,不过是愚蠢之人的一厢情愿!”
“你……”刹那间,马三娘就想起了当年自己和哥哥,带着凤凰山好汉进城接受招安时的情景,胸口如遭重锤,浑身上下一片冰凉。
“既然师弟你无论如何下不了杀王氏父子灭口的狠心,吴某也早已主动将把柄送到了师弟手上。”吴汉笑着冲她摇摇头,迅速将目光转回刘秀,“咱们且选一条对各自都有利的出路,不知道师弟如何?”
“理应如此!”刘秀肚子里隐隐发苦,却笑着轻轻点头。
太嫩了,自己终究还是太嫩了,不知不觉间,就被吴汉扳回了残局。唯一可用来自我安慰的是,自己始终没有放弃心里的原则,而家人,暂时应该也不会受到自己的牵连。
“你和邓奉、严光、朱祐四个,尽心尽力押送盐车前往冀州,却不幸被太行山贼探听到了消息,在滏口陉外,布下重兵截杀。最后,他们三个身负重伤,生死不知。而你却力竭而亡,头颅也被土匪砍了下来,挂在了旗杆上。王固闻讯,入山剿匪,却不慎中了土匪的奸计,打伤的万脩、孙登两个之后,以身殉国!”见刘秀没有反对,吴汉用刀尖在地上画了几下,立刻开始睁着眼睛信口开河。
“这,这样也行?”刘隆、盖延等人的眼睛,瞬间就瞪了个滚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诧。
“可以!”刘秀仿佛早就料到吴汉会有如此一说,叹息着轻轻点头。
交易,一切都是交易!
如果自己不诈死埋名,王家对自己的纠缠就永远不会了结。严光、朱祐和邓奉三个,也永远无法从争斗中解脱。而只要自己一“死“,青云八义和他们身后的家人,就立刻失去了立威的对象,双方原本几不存在的仇恨,也顿时如风而去。
“师兄英明,但此话只可对外,不可对内!”严光眉头轻皱,随即大声补充。
“那是自然!”吴汉点了点头,做了个心照不宣的表情,“对内,当然是王固急于报仇,勾结土匪,截杀刘秀。不幸却被刘秀临死之前反咬了一口,双双葬身于火场当中!而你们三个,知道真相后,也对朝廷彻底失望,挂冠而去,从此不再理会刘秀和王氏兄弟之间的纷争!”
“这,这话倒是说得通。可若那王固的家人不肯相信,该怎么办?”朱祐眉头紧锁,尽力在吴汉的话语中寻找破绽,然后想办法弥补。
“吴某是唯一生还者,他们不信,就只能先将吴某扳倒,然后才能继续深究!”吴汉自信地笑了笑,耸着肩膀回应。“况且他们想要从中谋取好处,还必须吴某的配合!”
“那王麟呢,他,他可是还活着?”朱祐被笑得好不尴尬,又迅速大声追问。
“王麟当然也死在了火场当中,王寨主,你说是也不是!”吴汉迅速跺了下脚,声音陡然变冷。
“是,是,正是!”被严光拉上来之后,就一直闭着眼眼睛“昏迷不醒”的王昌,猛地打了哆嗦,抬起头,大声保证,“王麟已经死在火场当中了,还有他身边那几个家将,也全被烧死了。王某亲眼看到的,不是王某见死不救,而是实在力有不逮!”
“呸!”刘隆和盖延两个,被此人忽然死后还魂的模样,气得两眼冒火。朝地上啐了一口,恨恨地扭头。
到了此刻,二人终于算明白了。为何王昌武艺那么差,却做了黄河以北江湖第一大豪。而他们哥俩,只能给别人当喽啰。某些方面的天赋,还真不是想学就能学得精。就凭王昌这比水蛇还软了十倍的身段和比城墙还厚了十倍的脸皮,此人若不能在乱世中混出一番名堂,才怪!
“刘均输和王军侯虽然先后殉职,可运往冀州的精盐,却被他们抢回了一半儿。”王昌才不管别人对自己鄙夷不鄙夷,唯恐刘秀和吴汉交易不成,再起杀人灭口的心思。趴在地上四下拱了拱手,主动大声补充,“在下和吴朗将,被刘均输和王军侯的忠勇所感动,继承二人的遗志,将二十车精盐系数送到了冀州,顿解百姓燃眉之急。”
“冀州官府得到了刘均输和王军侯遗惠,感动不已,主动上书朝廷,为两位殉职的官员请封!”吴汉皮笑肉不笑,顺着王昌的话“勾兑”。
“王家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