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骄兵头上必有悍将,不知道此人跟那傻子巨毋嚣,又是什么关系?” 刘秀等人听得微微一愣,立刻凝神向声音来源处张望。
只见猩红色的大纛下,一名身高丈二,肩宽六尺的武将,冲着大伙怒目而视。相貌与傻子巨毋嚣一样丑陋,但举手投足之间,却凭空多出了三分威严。其胯下坐骑也生得极为壮硕,跟周围其他战马相比,宛若羊群里忽然冒出了一只骆驼。
“是他们,就是他们!将军,就是他们包庇赤眉匪徒,突然跳出来杀了胡队长和李屯长。”
“将军,就是他们,一点都没错。这马车,这几张面孔,小人化成灰都记得!”
“将军,您可得为弟兄们做主啊!”
“将军,胡队长根本没有招惹他们,却被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就给杀了。将军,小的忍辱负重回来找您,就是为了让您能………”
“将军,胡队长死不瞑目……”
没等刘秀等人看得更仔细,武将身后,已经跳出来几名盔斜甲歪的兵卒。扯开嗓子,大声控诉,唯恐喊得不够响亮,令城墙上的郡兵和城门口的闲杂人等无法听见。
“你们到底要不要脸?!” 听到官兵们的公然颠倒黑白,马三娘的鼻子几乎都被气歪,拔刀在手,指着几个无耻的家伙厉声怒叱。
“的的的的……”
回答她的,是一阵剧烈的马蹄声。五十余名全身披甲的骑兵,忽然从巨无霸身侧越阵而出,在疾驰中,组成一个锥形阵列。锥尖所指,正是她的胸口。
“哪来的野娘们,敢对本将军举刀。下马,受缚,否则杀无赦!” 巨毋霸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如假包换的嚣张。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跟杀死自己手下的“大胆狂徒”争论谁是谁非。让自己麾下的兵卒出来叫嚷一番,只是想通过他们的嘴巴,告诉城头上的郡兵,自己杀人杀得有道理而已。如果早在荒郊野外追上一众“大胆狂徒,他甚至会直接下令将这伙人乱乱刃分尸,连理由都懒得对外宣告。
“想得美!”
没等他声音落下,马三娘已经从马鞍后的皮袋中,摸了石块在手。看准锥形阵列最前方的骑兵屯长,迎头就砸。“去死,驱使手下杀良冒功,你早晚被天打雷劈!”
“啊!”
原本为可以轻松将对方生擒活捉,却没想到凌空忽然飞来了一块石头。带队冲锋的骑兵屯长连躲都没来得及躲,被砸得惨叫一声,立刻栽下了马背。
“嗖,嗖嗖!”三支雕翎羽箭结伴飞来,将此人的坐骑和跟在此人身后的两匹坐骑,相继射杀。泥浆四溅,血肉横飞。三匹战马悲鸣着倒地,带着巨大的惯性滑出老远。骑兵屯长和他身后两名跟得最紧的爪牙先被摔了个筋断骨折,随即又被勒马不及的自家弟兄踩于蹄下,转眼之间全都变成了肉酱。
严整锐利的锥形攻击小阵,瞬间四分五裂。有战马被地上的战马尸体绊倒,将背上的骑兵狠狠摔了出去,奄奄一息。也有骑兵为了避免踩中自家同伴,拼命拉住了坐骑,却被后面冲过来的其他弟兄撞了个正着,横飞出去,生死难料。还有个别骑术相对精良的兵卒,拉着坐骑腾空而起,既没踩中落马的袍泽,又避开了位于自己背后弟兄,然而,他们却彻底失去了继续向对手发起攻击的可能,重新落地之后,一个个两眼望着地上的尸骸,茫然不知所措。
“纳言卿门下均输贾复在此,尔等攻击朝廷命官,是想造反么?”
贾复这才挥舞着长朔冲到了马三娘身侧,怒吼声中透着无法掩饰的愧疚。
先前之所以拼命赶路,他就是想及时进入新郑守军的视线,让那些杀良冒功之辈的上司有所忌惮,不敢当着这么多旁观者的面儿公然挑起事端。却万万没有想到,新郑守军的存在,只是让巨毋霸多浪费了几滴口水。对方根本没将大新朝的军法放在眼里,更不在乎今后会不会遭到弹劾。
“君文,闪开些,别阻挡我的视线!” 刘秀的声音,紧跟着响起,令贾复愈发无地自容。
以他的身手和眼力,原本不至于反应得如此之慢。然而,就是因为对大新朝廷心里还存着最后一点儿希望,才被巨毋霸抢了先机。好在马三娘和刘秀两个本领高强,且配合默契,用飞石和连珠箭,让骑兵的偷袭无功而溃。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猛然加快速度,贾复策动坐骑跃过马三娘,又迅速带住战马,举朔遥指巨毋霸鼻梁,“纳言卿门下,正七品均输官贾复在此,巨毋将军不分青红皂白就发起进攻,是想抢了朝廷的赈灾物资,然后扯旗造反么?”
“啊——” 先前因为队伍崩溃而进退两难的骑兵们,终于听清楚了贾复的声音,愣了愣,本能地拉动战马让开去路。
替自家郎将砍杀几个大胆百姓,他们肯定不怕。即便过后旁观者将此事捅到掌管天下武事的大司马耳朵中,也有自家将军巨毋霸顶在前头,谁也不会处置他们这些奉命行事的兵卒。况且眼下烽烟四起,朝廷正缺像巨毋霸这种无敌猛将,更不可能会为了还几名百姓的公道,就自断爪牙!
然而,砍杀百姓是一回事,当众砍死七品均输官和他身边的女人,则是另外一回事。两者根本不可相提并论。特别是在均输官身后还摆着一大车物资情况下,更是自己找死!万一过后被有心人诬陷,说是想抢劫了朝廷的物资聚众谋反,甚至连各自的家人都逃不掉,全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