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好一个少年英雄!”
“这才是我汉家男儿!”
……
众旅人心中暗喝一声彩,脸上恐惧再度被惭愧之色所取代。
车辕上持弓而立的那名少年,嗓子才刚刚开始变声,真实年纪绝对不会超过十七。面对凶名远播的马贼,心中却毫无畏惧。即便是在暂避敌军锋樱之时,依旧记得放箭保护素昧平生的旅伴。而自己年龄比此子长了那么多,身材比此子高了至少两头,同样面对凶狠残暴的马贼,却只能低着头作鸟兽散。这差距,真是令人无地自容!
“马贼凶恶,大伙与其被其追上挨个杀死,不如一道血战脱身!”那白袍少年一边弯弓搭箭,射向其余六名马贼喽啰,一边扯开嗓子大声补充。
“杀了他,先杀了他,杀了他给王大哥报仇!”六名马贼一边躲闪还击,一边愤怒地咆哮。
头目的死,没有让他们感觉到丝毫畏惧,反而激发了他们骨子里的凶残。发誓要把持弓年从马车上拉下来剁成碎片,以儆其他旅人效尤。
“刘秀小心!”马三娘催动坐骑,快速冲到马车外侧,挥刀击飞凌空射过来的雕翎。
刘縯和邓晨现在主动留下断后,预先没想到已经有小股马贼迂回到众人的侧翼,因此都来不及出手相助。现在,只有她一个,承担起了保护四名少年读书郎的任务,担子不可谓不重。然而,此刻的马三娘,心中非但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疲惫,反而涌起了几分欣然之意。巴不得马贼们的数量更多一些,让自己和刘秀能够长时间联手拒敌。
“不怕死就过来!”
“过来,老子送你去跟姓王的做伴!”
“过来受死,老子才不怕你们!”
严光、朱祐、邓奉三人,哪里肯让刘秀和马三娘两个人去承受所有马贼的攻击?相继从车辕和四敞大开的车厢口处举起弓,瞄准马贼迎面而射。
他们的射艺虽然比刚刚开始离家时有了很大的进步,然而毕竟火候不足,且缺乏实战检验。因此,匆忙射出的羽箭,要么因为目标正在高速移动而落到了空处,要么因为力道太弱,被马贼们用兵器轻松击落于地。
众马贼见状,越发坚信自家头目的死,绝对是一个意外。因此,忍不住哈哈大笑。干脆收起杀伤力明显不佳的骑弓,高举起环首刀,结伴朝马车发起了倾力一击。
“贼子找死!看箭!”正加速赶过来救助自家弟弟的刘縯大急,隔着三十多步远,张弓便射。
马背起伏,晚风横吹,他仓促射出的羽箭,同样保证不了任何准头。除了让群贼的冲锋速度微微一滞之外,没有起到其他任何作用。
眼看着马三娘和自家弟弟刘秀就要遭到群贼围攻,刘縯急得双目欲裂。就在这时,三名正在逃命的旅人,忽然同时一声怒喝,“狗贼,老子给你们拼了!”。拨转坐骑,迎面朝六名马贼冲了过去。
“拼了,杀一个够本儿!”其余旅人身体内的男儿血性瞬间被激发,相继拨转坐骑,扑向六名马贼。高高举起的兵器,在夕阳的余晖下耀眼生寒。
汉风雄烈,此际最顶层的权贵豪门,虽然已经迅速腐朽,中下层的良家子们身上却依旧保持者祖先好武任侠的遗风。而敢前往数百里之外探亲访友者,更是十个里头有八个练过拳脚兵器,且胆气不俗。因此,二十几位汉子结伴拼命,杀气顿时直冲霄汉!
六个正在扑向马车的贼子,哪里想得到“猎物”们居然会联袂反扑?刹那间,就被寒光彻底吞没。待刘縯和邓晨终于冲到自家弟弟和侄儿身畔,哪里还用再跟贼人厮杀?只见六匹遍体鳞伤的战马悲鸣着踉跄逃命,而先前如狼似虎的马贼们,一个个全都被砍得横尸在地,残缺不全!
“南阳刘伯升,拜谢诸君仗义相救!”刘縯惊魂初定,喘息着向众旅伴拱手。(注1)
“伯升兄哪里话来,若不是你们兄弟两个,我等今日全都蒙羞而死,魂魄愧见先人!”
“是啊,令弟才是大伙的救命恩人!”
“不敢当,不敢当,伯升兄仗义替大伙断后,大伙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贼人伤到你弟弟一根寒毛!”
……
众旅人摇摆着兵器,侧身闪避,一张张红润的脸上,写满了自傲。
全歼一小队马贼,大伙却毫发无伤。这份战绩,足够每个人心中永远的回忆。即便到了垂暮之年,也能一边喝着老酒,跟孙子孙女们说,你祖父我年青的时候曾经遭遇过马贼,与同伴手刃其中数人,力战得脱。比起一边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一边擦着冷汗,鹌鹑般低着头,庆幸自己从马贼刀下逃得活命,强了何止百倍?
“气的话,刘某就不多说了。大伙赶紧启程,咱们结伴绕路。万一再有其他贼人追上来,就联手斩之!”刘縯向来就不是一个做作之人,见大伙不肯接受自己的感谢,也不多哆嗦。又拱了下手,大声提议。
“那是当然,张某早就说过,咱们今天共同进退!”
“伯升兄说得是,咱们今天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
“还是刚才那句话,我等唯伯升兄马首是瞻!”
“接下来该怎么做,伯升兄尽管下令,如果周某……”
众旅人心中热血澎湃,挺直了胸脯大声回应。
除了大获全胜带来的自豪之外,此时此刻,他们心中的自信与自尊,也如满月时的海潮一般,汹涌澎湃。仿佛转眼间就变成了一支百战之师,任何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