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 “噌!” “噌!” 中军帅帐内,拔剑声连绵不断。跟严尤、陈茂两个一道被放回来的将领们,纷纷走上前,以二人为先锋,摆出了一个标准进攻阵列。
他们之所以在兵败后主动返回营地,是害怕自己去追随刘秀,会令家人受到拖累。却不是对王邑这个主帅有什么敬意,更不是对大新朝皇帝王莽有什么忠心。如果王邑连活路都不打算给他们留,他们当然要拼个鱼死网破。
“严伯石,你要造反么?” 大司空王邑被众人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原本已经拉出一半儿的宝剑,瞬间又插回了剑鞘。“你今日吃了败仗,本帅莫非连问一声都不行了?立刻,立刻叫你的人,把剑,把剑收起来。否则,本帅今日绝不放过一个!”
后半话,说得虽然声色俱厉。比起刚才打算立刻问严尤兵败之罪的模样,却明显是虚了。
“今日吃了败仗的,可不止是严某一个!” 严尤原本也没打算造反,只是被王邑羞辱得太狠了,才不得不针锋相对。眼下看对方话语已软,立刻冷笑着缓缓转身,“把剑都收了,别惊了大司空。”
随即,又迅速扭头,“大司马,你的剑,飞得太高,老夫就不替你往下摘了。哪天你想取老夫性命,自管提着兵器去老夫寝帐。看看杀了老夫之后,是有助你攻入昆阳,还是有助你尽快剿灭叛匪!”
“你,严伯石,王某念你年纪大,不跟你一般见识!” 王匡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丢下句狠话,果断后退。
军帐内,大部分将领都是他跟王邑的嫡系。帐门口,也站着数百盔甲鲜明的亲信。然而,此时此刻,他和王邑两人,距离严尤却只有五步。双方如果发生火并,肯定没等他和王邑两人的嫡系和亲信靠近,严尤和陈茂已经带着那八个死党一拥而上,将他们两个乱刃分尸。
“严伯石,念在你往日战功赫赫的份上,今日兵败之事,本帅可以暂不计较!” 王邑的想法,跟王匡差不多。都知道五步之内,自己的亲兵和嫡系都派不上用场。因此,说话的语气越来越柔和,“赶紧让他们把剑收起来,本帅可以承诺,不追究他们今日的鲁莽。否则,传扬出去,你我二人,都将成为反贼的笑柄!”
“原来大司空还知道,咱们两个互相争斗,会被反贼看了笑话!” 严尤看了他一眼,继续冷笑不止。然而,终究不愿让大军不战自乱,再度将目光转向自己身旁的弟兄,含泪拱手,”各位,多谢了。我等既为陛下之臣,终究要为大局着想。把剑收起来,咱们不能为了意气之争,就毁了陛下最后的这点依仗!”
“太师!”
“太师……”
“太师,末将遵命!”
众将心里怒火难平,却知道,以严尤对朝廷的中心,绝对不会真的带着大伙宰了王邑和王匡,将四十万大军收归己用。因此红着眼睛,陆续将宝剑插回了剑鞘。
“大司空,今日之战,严某受伤极重,需要长时间静养。请大司空准许严某回寝帐休息,今后军中各项谋划,也请准许严某不再尸位素餐!” 唯恐王邑心胸狭窄,作出出尔反尔之举,果断转过身,大声说道。
“太师尽管去静养,不到万不得已,本帅绝不派任何人打扰!!” 王邑心中一松,随即笑着点头。仿佛刚才跟严尤之间的冲突,根本不曾经发生。
“老匹夫,你要是早这么机灵,今天谁有功夫为了区区八百来人跟你计较!” 王匡心中偷骂,脸上的羞恼,也迅速变成了热情。
王邑跟他两个刚才之所以一见面,就摆出咄咄逼人姿态。就是担心严尤借着刘秀成功突围做由头,争抢大军的指挥权。如今,既然严尤主动宣布静养,先前的担心自然就消失了。再看严尤,也顺眼了许多。装模作样安慰了几句,便双双起身,准备送对方早点儿离开。
严尤彻底心灰意冷,立刻带着陈茂和另外几个嫡系将领告退。一只脚踏出了中军帐外,却忽然咬了咬牙,扭过头,低声说道:“大司空莫怪严某多嘴,严某自认不是刘秀小儿的对手,不会再染指军权。但严某却不敢不提醒大司空,刘秀小儿,绝不会一走了之。用不了太久,他就会带着援军杀回来,与城内的反贼里应外合!”
“嗯?” 王邑眉头一皱,紧跟着,撇嘴冷笑,“他还敢回来?哼哼,本帅正求之不得。太师且放宽心,无论他带着多少反贼返回,本帅绝对不会再放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