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空切莫轻敌!” 严尤楞了楞,本能地大声劝谏。
先前如果不是王邑轻敌,刘秀凭着区区百十号人,即便有沙暴帮忙,也绝对闯不出官军的连营!而现在,明明已经吃了一个大亏,王邑居然还以为自己可以将刘寅、刘秀兄弟一战成擒,真不知道他的自信从何而来?
“轻敌,本帅难道说错了么?” “王邑又撇了撇嘴,对严尤的劝谏不屑一顾,“刘寅麾下充其量只有十万兵马,没拿下宛城之前,哪来的力量支援刘秀?至于刘玄和王匡,现在还没望风而逃,已经堪称奇迹。怎么可能有胆子派出一兵一卒?”
“若不是…” 严尤大急,反驳的声音迅速转高。然而,当看到王邑身后悄然多出来的数十名亲近侍卫,剩下的话,他果断又吞回了肚子内。
以对方的当下的心态,他越劝,恐怕越适得其反。弄不好,还会引发一场火并。所以,还不如闭上嘴巴,少讨人嫌弃。反正,军营里还有不少武将是自己以前一手带出来的,自己暗地里叮嘱他们多加小心,也许比现在跟王邑据理力争效果更好。
正沉吟间,又听王寻笑着说道:“太师,您尽管放心休息。等斩杀了刘縯、刘秀兄弟,功劳绝对少不了你那份。”
“是啊,太师,您老最近太累。多休息几天也无妨。如果你所料真的没错,等刘縯前来相救昆阳之日,就是两军决战之时!”
“围城打援!未必不是上策!”
“以昆阳为饵,钓刘縯和王匡,我军定然能一战而竟全功!”
……
王寻身侧,一大堆王氏子弟挥舞着胳膊,大声叫嚣。仿佛他们个个都是孙子、吴起转世一般,算无遗策。
严尤见此,更是没心思多浪费唇舌。向王邑拱了下手,带领着陈茂等人转身而去。
终究不愿意辜负了王莽对自己的知遇之恩,待回到自家寝帐,他立刻开始偷偷派人去提醒自己曾经带过的将领,多加小心,不要再给“贼军”可乘之机。然后也不管别人听还是不听,又将自己的铁杆嫡系全都调动起来,让大伙紧盯昆阳周围的风吹草动。
果然,事实正如他所料,刘秀并未弃昆阳而去。凭着他自己血战得来的名气,在周围收拢了几伙绿林好汉之后,就立刻开始率兵骚扰官军的补给通道。将接连两批运往昆阳城外连营的粮食和军械,都抢了个干干净净。
王邑大怒,立刻派了心腹爱将王忠,带领五千骑兵前去征剿。结果王忠到了荆州和豫州交界处的山区,还没等发现“贼军”踪影。半夜里,忽然听到一声号角响,经跟着,刘秀、马武、王常、邓奉就各领两百弟兄,直扑他的寝帐。
王忠大惊,慌忙上马组织人手迎战。还没等拉开架势,贾复带领着十余骑兵如风而至,手起戟落,将他刺了个对穿。
其他将士见贾复如此勇猛,吓得魂飞魄散。连王忠的尸体都没勇气抢,调转身体,落荒而逃。待天明之后摆脱了追杀,再清点所剩同伙,已经凑不齐五百。并且大部分都是只带着两条腿逃离的险境,将兵器和战马,全都免费送给了对手。
刘秀得此飞来横财,气焰愈发嚣张。与麾下将领围着昆阳轮番出击,将官军派出去的斥候和小队征粮兵马,杀了个尸横遍地。每次都是得手后如风而去,让王邑想派遣大军追杀都来不及。
如此过了大半个月,王邑也被骚扰烦了。索性将斥候和征粮队伍全都缩回了连营之内,同时派遣了数波信使前往豫州,告诉那边不要再给自己输送任何补给。反正,大军所携带的粮食还够吃上好几个月,断了补给也不会饿肚子。而以刘秀那边的实力,绝对没本事过来硬撼四十万官军。
这一招,果然有效。刘秀捞不到任何便宜,只能暂且偃旗息鼓。王邑这边,也可以安下心来,继续指挥将士,向昆阳发起猛攻。
让他非常无奈的是,昆阳城内的“贼军”,都被王邑当初那句,“城破之后,鸡犬不留”给吓坏了,再也没人敢当众主张投降。城内的百姓,无论富贵贫贱,为了保住自家性命,也拿出全部力气,支援“贼军”坚守。结果,接连打了十几天,昆阳城依旧巍然不动。官兵这边,却因为伤亡过重,再度失了锐气,只能全都撤下来修整。
眼看着盛夏将至,营地内一日热胜一日,不断有人因为喝了脏水或者沾染了尸体上散发出来的疫气病倒,老将军严尤心急如焚。无奈之下,找了个傍晚休息时间,又硬着头皮来到了中军大帐,请求王邑放弃昆阳,转头去攻打没多少“贼军”防守的红阳,将此城拿在手里,供大军入内暂做休整。
王邑闻听,立刻放声大笑。笑过之后,将一块绢布轻飘飘地丢了过来,“太师勿忧,你以为王某是真的拿着昆阳无可奈何么?实话告诉你,王某是准备拿昆阳做饵,钓刘秀这只土鳖而已。否则,里边即便有十万“贼军”,也挡不住有人跟王某里应外合!!”
“啊?” 严尤微微一愣,赶紧俯身将绢布拾起。定神看去,却是一幅如假包换的血书。上面先用非常卑微的口吻,向王邑表达了崇敬。然后非常坦诚地告诉王邑,城内“贼军”的指挥权,目前已经全落在了严光和邓晨二人手里,名义上的主帅王匡,则躲在县衙内,终日借酒浇愁。他们这些王匡的嫡系,心怀不满,想要痛改前非。只要大司空王邑肯答应城破之后,给出一百个不杀的名额,他们就会在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