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酉时,残阳如血,大军终于赶至那座小小的荒凉的土城,小长安聚外。
岑彭、马武、冯异、铫期四大将已经带着队伍,在哪里恭候多时。见到刘秀缓缓走来,一起躬下身去,施以武将之礼,“末将恭迎陛下!愿随陛下荡平叛逆,还天下太平!”
“各位将军,辛苦了。”刘秀笑了笑,微微颔首。紧跟着,满怀希翼的看向岑彭,大声问道,“君然,可以仲先的消息?”
“陛下,没有。”岑彭叹息了一声,黯然回应,“据俘虏交代,仲先被抓之后,曾经多次劝说士载回头,都被士载严词拒绝。后来,为了避免仲先被其他叛将所害,士载干脆不再召见他,将其关在了新野县衙内,禁止任何人前去探望。”
“仲先受苦了!”虽然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刘秀的心脏,依旧又抽搐了一下,刹那间,痛如针扎。
“以士载的性子,在与陛下分出胜负之前,肯定不会杀了仲先。”马武知道他心中难过,想了想,低声安慰。“所以,此战,咱们必须速战速决。然后趁势一举拿下新野城!”
“马将军言之有理!”刘秀深吸一口气,终于不再对邓奉报任何幻想。拔出宝剑,向南斜指,“众将听令,擂鼓,吹角,准备发起进攻!”
“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
龙吟般的号之声,忽然从对面响起。小长安聚的大门被推开,黑压压的大军,如潮水般,伴着号角涌出,背靠着土墙和城门,迅速结成一道结实的军阵。
“刘秀,可愿出来与邓某一决生死?”自立为柱天大将军的邓奉,在四百多名骑兵的簇拥下,快速冲向对面的汉军,隔着老远,就带住了坐骑,高声挑战。
“陛下,让末将去会会他!”被邓奉的嚣张态度,激得勃然大怒,虎牙大将军铫期举起长槊,就准备上前给此人以教训。
“且慢!”刘秀却抢先一步,竖起了右手。随即,笑着摇头,“他是我兄弟,喊我出去,我不能不回应。你在这里,帮助公孙掠阵。我,去去就来!”
说罢,一抖缰绳,策马而出。从始至终,都没再提一个“朕”字,更没对任何劝阻之言做出回应。
贾复和马武见状,赶紧各自带了两百弟兄,紧跟在了刘秀两侧。以免邓奉出尔反尔,忽然带领身边叛军骑兵,对刘秀发起围攻。
二人的骑术,都不再刘秀之下,却尽量控制住坐骑的速度,努力落后刘秀半个马身的距离。手中的铁戟和锯齿飞镰三星大刀,则遥遥地指向邓奉身侧的延岑,董訢,随时准备接受二人的挑衅。
那延岑,董訢两叛军头领,仿佛跟邓奉早就约好般。无论贾复和马武两人的动作有多嚣张,都选择视而不见。
眼看着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了一百二十步远。刘秀缓缓拉住了坐骑,俯身从马腹处取下长槊。单手举过头顶,对着邓奉默默行礼。
对面的邓奉,仿佛跟他心有灵犀,也俯身从马腹同样的位置,解下同样长槊,单手举过头顶,冲着他,微微颔首。
这是当年兄弟俩,在孔永家比试时的第一个动作。接下来就会各自使出全身的本事,一决高下。
只不过,当年他们手中的长槊顶部,都包裹着厚厚的毛毡,而今天,明晃晃的槊锋却露在了外边,被夕阳照得耀眼生寒。
“呼——”刘秀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仿佛要把所有回忆,都吐出身体之外。然后,策动坐骑,缓缓加速。
“呼——”邓奉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双腿轻轻磕打马镫。
只要他发出邀请,刘秀肯定会出来跟他决战。这是他们年少时,最喜欢干的事情之一。他对刘秀熟悉的程度,宛若对自己。
以前,他们总是有输有赢,然后笑着停下来,总结经验。这一次,不会再总结了,输了的人,绝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两匹战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邓奉已经可以看见,刘秀眼睛里的愤怒与决绝。就在此时,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两声熟悉的弓弦响。
“大黄弩!”他立刻判断出弓弦声来自何处。猛地转身,凭借本能将长槊迅速横扫。槊缨卷起一团红色的火焰,卷住了一根疾飞而来的弩杆,将其迅速卷上了半空。然而,另外一支弩箭,却贴着他的后背急掠而过,正中刘秀的肩窝!
“卑鄙!”马武和贾复两个,只顾着防备邓奉,却没想到延岑,董訢两个会突然祭出杀招,怒吼着双双扑上。
对面的敌军,却从背后掏出了至少二十支大黄弩,一边坐在马背上快速发射。一边催动坐骑,开始了决死冲锋。
“陛下,快撤,快撤!”跟在马武和贾复两人身后的亲兵们,大叫着冲上,用身体替刘秀阻挡弩箭。
数点血光溅起,刘秀的坐骑悲鸣着摔倒。他本人,则捂着胳膊,抢先一步跳离了战马,然后被疾驰而至的贾复,一把拉到了后者的坐骑之上。
这几下,兔起鹘落,快得令人不及眨眼。当双方队伍之中其他人,终于发现情况不对。刘秀和邓奉各自所带的四百骑兵,已经面对面撞了个正着。
血光飞溅,不停地有人惨叫着落马。
“卑鄙!”邓奉气得脸色煞白,冲着延岑,董訢两人的背影,破口大骂。然而,骂过之后,他却知道,这是自己赢取胜利的最佳时机,咬了咬牙,将长槊遥遥地指向了刘秀和贾复两人所在位置。
“呜呜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