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重逢,还是那个承载了他们太多记忆的渡口。想高中那年,一条盈盈如带的嘉陵江,将两所高中分隔。彼此的约会,便是围绕着这渡口与渡船。
旧地重游,已是另一番光景。昔年的渡口已是废弃拆除了,一条新的大桥正在架设当中。好在江边的木栈道依然如故,清清幽幽。
天色并不是很好,有些灰暗。长别两年的一双恋人,乍相逢,便都似有千言万语,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沿着嘉陵江走了半个多小时,两人在一从草地上坐了下来。此地颇为安静,是他们当年寻景探幽,躲避来来往往的行人找到的。如今故地依旧,也算是别有意兴。
轻轻地再一次推开了知非道人挽着自己的手,雨霏凝的声音里带着点渴望,轻声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知非道人张张口:“我……”情到深处,一字难言,却道:“凝儿,我好想你。”
“没了?”雨霏凝显得有些失望:“你就只会说这些吗?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两个的事情?”
要不怎么说是情商低呢?人女孩子分明对他不告而别,杳无音讯地两年颇为介意,知非道人却是一点儿都未能察觉,一脸幸福地道:“咱们结婚吧?我不想在离开你了……”巴拉巴拉一大通对令人未来生活的幻想,一点儿也没在意自己在地星上还能呆多久,下次归来,又不知是何年月。当然了,或许知非道人以为,两人结了婚后,纯阳真人总不能对徒弟媳妇儿不闻不问吧?就算不能和自己一道离开,传些修行法门,或者一些长生的丹药什么的,总不是难事。
话匣子打开,知非道人便似收不住口,越说越是兴奋:“凝儿,你说咱们将来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我想,如果是女孩儿的话,就叫天一吧,至于男孩儿,便取云舒,你看如何?”
雨霏凝的脸色渐变,说道:“我们分手吧。”
晴天霹雳,五雷轰顶,大约可以用来形容知非道人此时的心情了。他犹是不敢置信的问道:“凝儿,你说什么?”
雨霏凝却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道:“先前我一直抱着最后一丝幻想,但是现在,我决定了。”她一字一顿地道:“我说,咱们分手吧。好聚好散,便这样吧。”
知非道人怔忡在那,心里即使愤怒,又是绝望。百来年的相思,无尽的等待、期盼,却是换来了这么个结果,那么自己这些年的坚持又算得了什么?好在他终究还是有那么一份理智,压抑下了自己想要疯狂发泄,毁灭一切的念头。终究是自己对不起她,又能说什么呢?
知非道人温柔的抚摸着雨霏凝的长发,那一如过往的温存让雨霏凝芳心震颤,却是动摇不了雨霏凝下定的决心。
雨霏凝轻声说道:“你若知我心忧懂我何求,又何必要我来说?”她抽噎着,用纸巾擦了擦眼泪,抬起眼定定的看向知非道人。在那一双熟悉的眼眸之中,雨霏凝看到了一如过往的含情脉脉,甚至内中的情谊更加炽热、坚定。多年交心,雨霏凝对知非道人自是无比熟悉,在那一双瞳孔中,还有这一种岁月的沧桑。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知非道人茫然。不是不知道雨霏凝所忧为何,所求又是为何,而是不知怎么去表达。相比起言语,他更在意的是怎么去做。然而很显然,他没做到。
然而在雨霏凝看来,这是知非道人连态度都不肯给,心中自是既忧伤,又失望,反倒是更坚定了决心。
面对雨霏凝的态度,知非道人也上了情绪:“是的,这两年我突然离开,音讯全无,是我不对,但我也是有苦衷的,连我父母家人也和你一样,难道你觉得我会混账到连他们都不管不顾?你能听我解释么,事出突然,我也是身不由己……”
知非道人正要将当年之事说上一遍,顾不上事情的荒诞不经,伊人是否相信。他知道,要是不说,才回抱憾终身。然而雨霏凝却是没有听的**了:“谁在乎你这两年是怎么经历?有什么好解释的?沈秋钰,你根本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雨霏凝想起了这两年来承受的委屈,眼眶又红了:“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但这种一直漫无希望的等待,我承受不了。我不是在责怪你,但我是真的累了。沈秋钰,好聚好散,就这样吧。”
知非道人道:“我怎么就不知你懂你了?我保证,以后无论天涯海角,都会跟你在一起……”
搵去了眼角泪珠,雨霏凝道:“很抱歉,我信不过你了。下雨天,我冷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我想哭的时候你也抱不了我;病了我会自己吃药,自己早点儿休息;你永远不会知道,你没有音讯的这两年,我是怎么煎熬过来的。沈秋钰,距离和时间,让我变了。等了你两年,在你突然出现的时候,我突然想放弃了。两年的等候,足以给你一个交代了。抱歉,我信不过你的承诺。就是这样,你可以死心了么?”
雨霏凝说完,转身就走。哀莫大于心死,对雨霏凝来说,放下了这段感情,固然心里空落落的,却也像是卸下了一副千钧重担。漫长而又毫无希望的等待,当年的情谊日渐消磨。事实上,在知非道人失踪一年后,雨霏凝便决心放下了。只是有种不甘心,让她继续等了下去。不为别的,仅仅是为了有始有终,如是而已。
自见了雨霏凝之后,知非道人便沉闷了许多。在随后的得纯阳真人指点修行的时候,反倒是更沉得下心。时间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