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声渐渐响起,和缓而清幽。箫声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虽极低极细,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便似"q"间喁喁私语,说着些又是害羞又是心跳不已的情话;渐渐地又有珠玉跳跃,渐渐清亮起来。便好似"q"间嬉戏打闹,往来欢颜。
像是怀春的少女诉说心事,那是一种明媚而忧伤的感觉。知非道人忽然想起了曾经和那人少年时一起读过的那篇文章——《花谢千年非蛾意》,忍不住念起了其中的几句:“身临亭台楼阁,坐听溪水河流……待鬓发渐白,与你携手离别多事之秋……”
只是到了最后,箫声又渐渐清苦了起来。一时间春残花落,但闻雨声萧萧,一片凄凉肃杀之象。到了最后,细雨绵绵,若有若无,终于万籁俱寂。
知非道人自箫声中回过神来,赞道:“青璇的箫声越来越动人了。”
悄悄擦了眼角的一滴泪痕,石青璇放下了玉萧,一时默默无言。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了起来。良久,石青璇调整好了情绪,道:“就只是这一句话?你难道就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的?”
知非道人默然,想了一下,才道:“青璇姑娘的箫声最能动人心弦,可称人间仙乐。贫道词薄,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赞誉了。”
石青璇“噗嗤”一笑,也是奇怪了。素来是闲散的性子,偏偏在这到人面前,不自觉的便会变得慧黠活泼,多了些女儿家的情态。也说不上是好是坏,但她并不排斥这种新奇的体验。只是情之一字,向来是无根无由,不讲半点道理。在你毫不知觉的时候,已经侵入你的心田,让你渐渐地学会了为他哭,为他笑。喜怒哀乐都随他而变。
石青璇显然不曾意识到这一点,只是莫名的觉得有些苦涩,心里反酸,总想哭一场。偏偏又会为知非道人这乏味的笑话会心一笑。个中滋味,真是难以言说。
笑过之后,石青璇鼻子还是酸酸的。皱了皱鼻子,石青璇说道:“道士,跟我说说你家凝儿呗?”天知道,她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话一出口,心里的那股子酸味儿简直别提了,偏偏心里不舒服,还要竖起耳朵,要听听知非道人怎么讲述他家凝儿。这个“他家”这个概念浮现,无疑又是给她自己心里浇了一海碗的陈醋。“天哪,我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中邪了吧?”石青璇心里胡思乱想着。
知非道人虽然木讷,难以察觉女儿家的微妙心事。石青璇对他的情谊,他也向来只当是朋友之谊,最多是亲近了一些。他一直心念雨霏凝,又怎会往这方面去想?此时听得石青璇相问,知非道人微微一笑:“青璇怎么对这些往事感兴趣了?事实上,这些过往,我并不愿和人谈起。每一次回想,都好似一把刀子一般在心底铭刻着。每一次思念,都心痛的难以呼吸。往事已矣,何必说来让别人也陪着难过?”
“但你也始终忘不了她,不是吗?”石青璇侧过头,好奇的学着知非道人,也叼了一根狗尾巴草:“好奇怪的爱好,不过这样口中衔一根青草,果然别有意趣。”
知非道人深吸一口气,吐掉了口中的草茎:“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事实上我的记忆里,她的容颜朦胧而清晰,一种很矛盾的感觉,青璇你没有爱过一个人,大约是没这种体会的,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言语实在无法描述。她的一颦一笑,卓雅风姿,像是刻在我心里一般。我能记得我们一起经历的种种故事,甚至我和她的每一句对话。我也曾试图去忘记她,但很显然,我失败了。或许,我是真的爱她爱到骨子里了吧,只可恨我和她如今不在一个世界,如之奈何?”自失一笑,知非道人道:“瞧我,又说这些有的没的,让你见笑了。”
石青璇静静地听着,从知非道人似乎平实而又深情的描述中,见到了知非道人对那个女子深深的眷恋,相思,爱恋。也仿佛看到了他们情深相许,矢志不渝的海誓山盟。那种真切的爱恋令她感动莫名,却又无比向往。有鉴于此,反倒是消去了那份好奇之心:“哪里见笑了?倒是你对她的深情,很是令人感动哩。”
知非道人微微一笑,不再说这个话题。他又不是木石心肠,如何体会不到石青璇对他的殷殷情义?只是他心中早已有了那个人的影子,哪里还能装得下别人?对这份感情,他却是断然不敢接受,也是承受不起。
石青璇忽然道:“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知非道人一怔,继而颔首道:“青璇愿意分享,贫道自是愿意的。”
石青璇缓缓开口道:“其实青璇父母都是很厉害的人物哩。我娘亲曾经是慈航静斋的圣女,父亲是魔门的大人物‘邪王’石之轩。”说到这里,石青璇俏皮一笑:“怎么样,怕不怕?”
知非道人配合的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贫道不曾欺负与你,令尊应该不会来寻贫道的麻烦吧?”
石青璇噗嗤一笑,心里的那股子酸涩劲儿已然消去,握起小拳头:“谅你也不敢。”又瞅了眼知非道人,说道:“青璇有个很幸福的童年呢。那时候娘亲温婉慈爱,爹爹虽然忙碌,但每天都要回来陪青璇玩耍,爹爹最是疼爱青璇了。那是青璇最快乐的时光了。”
“后来不知怎么的,爹爹写下了自创的不死印法,娘亲读了过后便病倒了,伤了心神,寿元大减,没多久便撒手人寰,青璇哭的可伤心了。也因为此,青璇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