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勇说:“生意一般,姐姐每月都回来一次,每次都要带一两块银元或买些米回来。可现在东西贵得吓人,原来一块银元能买一担谷,现在要四块银元才能买到。”
曾孝长说:“好了,这些事有空再说。天快亮了,小虎,家全,今天是二十五号,我得进城办我们该办的事,你和家全先去下面好好睡一觉,你俩看这样行吗?”
王小虎说:“行!你县城熟,比我和家全去要方便一些。”
邹家全说:“哥,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曾孝长说:“我知道。妈,孝勇,我们回来的事暂时不要告诉村里人,免得大家都跑来看我们,晚上要是有什么事我们也不好商量,一切等明天再说,家全今天也不要去外头露面。”
“对了,小虎,今后我和家全好办,这是我们的家,出去这么多年也该回来了,只是你一下子在家里出现,别人问起不好回答,恐怕你这段时间只能白天呆在洞里,晚上才能出来,等过段时间再说你是我们的朋友,你看怎么样?”
王小虎苦笑道:“那我不变成了夜猫子,不过也只能暂时这样。家全,我俩睡觉去。”
邹家全笑道:“要睡也得填饱肚子呀。姑妈,我十年没回来,您饭也舍不得给我吃嘛。”
母亲醒悟过来说:“哎,一高兴,把这事都忘了。你这小子,十年了,还是这样调皮,我赶紧做饭,别把我的宝贝侄儿饿死在家里,那就冤了。”
“哈哈!”
三兄弟笑着一起进灶屋帮着母亲烧火做饭,孝勇去屋外的菜地摘了些菜回来,一家人小声地说着十年分别的思念和牵挂,及三兄弟在血与火的战争中经历的种种危险,欢笑和泪水伴随着一家团圆的喜悦。
吃完饭,天已经矇矇亮,曾孝长立即从屋后上了山,赶往县城。
母亲和孝勇赶紧抱了一床被子和一些稻草放进山洞铺好,让王小虎和邹家全睡觉,然后母子俩在坪里边做事、边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曾孝长从屋后的山上绕过国民党驻扎的黄茅岭村,翻过山才走上石板道,一路前行,只见大小集镇和村庄里都有难民在乞讨,他们脸上流露出的是痛苦、失望和迷茫,让人顿感心酸。
快到县城时,看到国军在一些小山岭上驻防,士兵们都懒洋洋坐在战壕前东一堆西一堆地打牌聊天。
走进县城,往日繁华热闹的街道旁坐满了难民,一些善良的人们在施舍着粥水,但人多粥少,他们无奈地叫喊着:“今天没有了,明天再来吧。”
店铺几乎都是关门大吉,还妓院和赌场门口却照样热闹非凡,有钱人和国军官兵逍遥地出入。
曾孝长来到杂货铺前,大门也是紧闭,看下怀表后见时间还早,便敲门喊道:“老板,开门,买东西。”
秀兰打开门歉意地:“对不起,我们今天关门,本来不买东西,您要什么就快点。”
曾孝长瞧着已长成漂亮大姑娘的妹妹,笑着走进店铺,里面的摆设一点没变,货柜上放着鞭炮,地上摆放着用稻草绳捆扎的碗筷、杯子等生活用品,只是货少了很多。
他大步走进后院,只见叔公和潘大江正忙着将一麻袋大米分开装进两个小袋子里,秀兰慌忙追进来叫道:“哎,你这人是怎么回事,买东西跑到我家后院干吗?”
潘大江瞪着曾孝长,挥手吼道:“出去!”
叔公盯着侄孙,热泪立即滚滚而出,扑上来一把搂住他,哭呼道:“孝长!”
“叔公!”
曾孝长拥抱着白发苍苍的叔公也是泪如雨下。
秀兰和潘大江惊讶之后清醒过来,扑上来抱着他哭喊道:“哥哥!”
“孝长!”
曾孝长说:“秀兰,快去把门关上。”
秀兰赶紧出去关门。
叔公抱着侄孙的脸哭笑道:“孝长,叔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孩子,你、你怎么又回来了?你找到红军了吗?”
曾孝长抹去泪笑道:“叔公,我当年就找到红军了。潘大哥,欢迎我回来吗?”
潘大江象孩子股哭笑道:“孝长,我真没想到是你。”
秀兰跑回来抱着哥哥哭泣道:“哥,你坏,进来也不叫我,害得我一下子都没认出你来?”
“快,进屋再说。”曾孝长搀扶着叔公走进灶屋坐下说:“叔公,潘大哥,秀兰,我真的好想你们呀,我这次回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以后再说这些。潘大哥,你们今天为什么没开门做生意?”
潘大江说:“鬼子就要来了,还做什么生意,我正准备和叔公、秀兰回天龙山。听说鬼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国军又打不过鬼子,县城肯定守不住,我们再呆在城里会没命的。”
叔公说:“孝长,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回家了吗?”
曾孝长说:“叔公,我昨天晚上到的家。潘大哥,快说说城里和码头工人的情况。”
潘大江愁苦地:“唉,说起来就心烦,鬼子今年二月份占领了宝庆城,很多国军都撤退到了新化县城和周围的乡镇,大批难民也紧随而来,虽然县政府已经开仓卖粮,但大部分粮食都被官兵运走,难民也没钱买米,只能靠一些好心的财主和店家每天上午施舍些米糠粥过日,整个县城是乱糟糟的,天天都有饿死的难民。”
“我好不容易抢购了四袋米,叔公和秀兰把两袋米熬成粥施舍给了难民,还有一袋米这几个月给你家送了一半,我们吃了一半,剩下的这袋米正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