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家全瞧着乡亲们远去,失望地:“哥,小虎哥,看来我们村里的人胆子都小,恐怕我们很难象黄茅岭村一样,将大家发动起来了。”
王小虎说:“家全,孝长哥,你俩是不是太性急了,当着这么多人,话有点说过了头。当年红军没有来过这里,乡亲们对共产党的主张不了解,勾通起来是有些困难,这需要我们一点一点地做思想工作,时间长了会把大家组织起来的。”
曾孝长拍拍头说:“你提醒的对,可我心里急呀,回来快四个月了,都不能把自己村里的乡亲们组织起来,心里总觉得堵得慌,挺难受的。”
王小虎笑道:“可最关键的这里是我们的家,要顾及到自身的安全,不能象在别的地方那样,直接把心里话说出来,否则会影响整个大局。”
母亲安慰道:“孝长,别急,得慢慢来。你们昨天是不是没去找刘老爹,他现在是我们村辈份最高、年纪最大的长辈,威信挺高,村里的人都怕他。”
孝勇不屑地:“我就不怕他,他总是依老卖老,最爱管闲事,动不动就训人。”
母亲责怪道:“你还好意思说,全村的人就你敢顶撞他。去年冬天,你偷偷领着他孙子永吉等几个小年青上山打野猪,差点被野猪咬伤了人,他骂你不知天高天厚,想充英雄,没想你竟敢当着乡亲们的面说他是胆小鬼,他气得要打你,你赶紧逃走了,却害得永吉在家里跪了一天一夜,村里人在背后都笑骂你是胆大包天。”
“哈哈!”全家人都乐了。
曾孝长笑道:“妈,按我小时候的记忆,也觉得他胆子小,才没有先去找他。”
母亲说:“看人不能看表面,刘老爹这人挺好,他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这几年他家的变故太大,五年前老伴病死,三年前儿子死在矿山,连骨头都没找回一块,儿媳去给财主老爷当佣人,被强暴后上吊了,留下他和永吉相依为命。”
“但有一点我想不通,十年来,他除了叔公回来时来家里坐坐,一般不来我们家,对我们家的事也从来不问,不像别人老问你和家全为什么还不回来,到底出去干什么去了,在哪里等等?”
王小虎说:“这么说,他是有点怪。孝长哥,看来我们的重点要放在刘爷爷身上,要是他的工作做不好,乡亲们恐怕不会听我们的。”
曾孝长说:“等会我就去找他,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母亲说:“孝长,你别急,据我所知,刘老爹应该见过红军,我记得十年前你们回家告诉我当了红军的第二天,新化县城和黄茅岭来了红军的事就是他说出来的。这样吧,我先去找他聊聊,你们要说的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可能会好一些。”
邹家全高兴地:“对呀,姑妈,这十来年我们不在家,村里人好象对我们很陌生,连一起长大的小伙伴都不敢说心里话,有您出马,事情肯定会好办的多。”
母亲笑道:“先别说这些,快吃饭。你俩出去就是一整天,人都被你们急死了。”她和儿女们走进屋,点燃灯,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兄弟俩又说出了除掉狗连长和潘大江接小英进城的事,大家又兴奋地笑了起来。
这时,门外响起小黑的叫声,刘老爹的声音传来:“小黑,别叫。”
曾孝长他们一愣,赶忙迎出门。
刘老爹已来到坪里问道:“孝长,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刘爷爷,快进屋坐。”
曾孝长和邹家全搀扶着老人进屋坐下,母亲和秀兰赶紧收拾桌子。
刘老爹点着手中的长烟杆说:“孝长,我今晚来呀,是想听听你们兄弟俩讲讲这十来年在外面闯荡的故事,能说给我听听吗?”
母亲说:“刘老爹,孩子们还小,就算是在外面闯荡了几年,也没有您肚子里的故事多。”
刘老爹说:“有些故事要亲身经历过才能讲出来的,只是敢不敢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邹家全问道:“刘爷爷,您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刘老爹眯笑地:“为样吧,我先讲一个故事,你们也就知道我想听什么故事了。”
“十年前的冬天,有一支队伍攻占了新化县城,我在黄茅岭也看到了这样的队伍,后来又听说,锡矿山当时也去了同样的队伍,有很多砂丁都跟着那支队伍走了,我们村有两个在锡矿山当砂丁的孩子也不见了。”
“几个月后,没想到其中的一个小伙子又回来了,也就是他回来的第二天晚上,黄茅岭村的两个告密者被人杀了。”
“接着,小伙子去县城开了家杂货铺,怪事也就发生了,害人的警察局长和告密害人的家伙一个接一个地被人杀了,因为被他们害死的人都与那支队伍有关,后来,那小伙子又突然走了。”
“就这样,村里的两个小伙子一走就是十年、九年,没有任何音信,虽然他们家里说兄弟俩是出去学手艺了,可外面兵荒马乱的,到处都在打仗,手艺也没法做呀,再怎么说难道就忙得连家都不要了?”
“可今年这兄弟俩一夜之间就从家里冒了出来,而且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姑爷,没想随着兄弟仨的归来,怪事又发生了,鬼子来时,难民们说在我们山上看到了一伙土匪,有土匪在家门口出现,难道我们自己不知道?”
“同时这兄弟仨又不见了,后来洋溪镇逃脱鬼子追杀的难民说,事先有十多个带枪的人去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