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挺诚恳,但在徐君然听来,这话却很有意思。
徐君然咬了一口包子,咽下肚之后才笑着对马超说道:“我说你这个小子啊,这吃公家饭的人,跟不吃公家饭的人有什么两样吗?怎么到你嘴里面还就不能有烦恼了呢?”
马超憨厚的笑着,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说道:“俺是不懂这些大道理的,俺就觉得,这一年到头没病没灾、不愁吃不愁穿的,还有啥想不开的?有啥可烦恼的?”
“嗯?”马超的这句话,反倒把徐君然给问住了。低下头默默的想了想,徐君然忍不住感叹起来。还是当老百姓好哇,他们对生活的要求,仅仅停留在“没病没灾、有吃有穿”上,在他们看来,只要达到这两条,就可以知足常乐了。
半晌之后,徐君然脸上的表情变得舒展起来,对马超笑道:“你还真有意思,坐下陪我聊会儿。”
马超坐在徐君然对面,两个人索性聊起了家常。
“书记,您是江南人?”马超笑着问道,他之前是挺叶有道说的。
徐君然点点头:“我父母是京城人,后来去的江南,我从小在那边长大,后来在京城读的书。你呢,咋还没上学呢?”
马超叹了一口气:“俺家穷,上不起学。”
徐君然闻言愣了愣,还没等他说话,马超就笑着说道:“这要是放在五六年前,俺肯定就能上学了,那时候俺爹在村里面可是第一批盖起砖房的人呢,后来,后来要不是出了事情,咋能到现在这个样子……”
徐君然倒是没想到,五六年前能盖得起砖房的人,最起码也是第一批富裕起来的人,这马超的父亲倒是很有几分本事啊。
想到这里,徐君然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马超似乎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有提过他的父亲,要知道自己之前问马超的时候,他只是说家里面有个老娘,却没说有爹。
“你们家出了啥事情啊?”徐君然不动声色的对马超问道,他倒是很好奇,一个几年前就意识到做生意重要性的男人,究竟遭遇了什么。都已经盖起了砖房,按理说已经摆脱了贫困,可后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马超家里面究竟遭遇了什么?
马超犹豫了半天,支支吾吾的最后才小声对徐君然道:“那个,我爹跟当时公社书记的儿子干仗来着,把那家伙给打死了。”
说完,他的脸上露出一个怨恨不己的神情。
见他不愿意细说,徐君然就不再问了,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还是那种伤心的家事,不愿意说是很正常的。他站起来拍拍屁股,扔给马超一块钱,准备去县公安局叶有道那边转转。
马超推辞了半天,这才收下那钱,然后把徐君然送到门口,忽然神秘兮兮的说道:“山上死过人,死过好多人。”
徐君然没了说话的心情,慢吞吞的拐进公安局的大门。死人有什么奇怪的,矿区嘛,哪天不在死人?红星煤矿旁边非法小煤窑左开一个,右开一个,满山遍野都是。本地的煤工,外来的打工者,甚至还有一些身份不明的盲流连一个有效的管理机制都没有,不死人才怪?
不过,马超的话倒提醒了徐君然,矿山上存在的种种问题,是得想想法子,不然,一旦碰上大的事故,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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