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檀木做的马车,比外面看上去还要宽敞。
不仅有休憩用的榻,更是连下棋饮酒的矮桌都放有。
外面天气阴沉,可是这马车之内,或许是因为有好几颗夜明珠,仿若白昼。
此时马车之内,只有两个人,一人黑衣冷沉,却又带了几抹高贵,哪怕此时雨水从发梢滴落,也丝毫没办法从他身上看出狼狈。
而另一人,白衣温润。修长的双手,正在拨弄着煮茶用的小火炉,而他们不远处,正放着一个花瓶,其中有一朵带着露珠的黑色芙蓉花,静静盛放着。
容嵩尧用凌厉的目光,看着坐在他对面,徐徐泡茶的男子。
他五官是少有的俊美,眼神温润,浑身上下流淌的气息,都是仿若清泉一般的轻柔。
如果真要用一句话来形容,或许这个男子,就是一个水一般柔和的男子。
可是,在此之前,谁都知道,苏家的三公子,最喜鲜衣怒马,秦楼fēng_liú。
只有经历了那样的大变,这个曾经大声欢笑的男子,才能变得这样内敛,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苏公子,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本殿并没有时间,陪公子在这大街上待着!”
苏华年面上带笑,清眸温和地看着容嵩尧:“大皇子这次是要去看舍妹,你想带她离开大魏。”
容嵩尧面色一紧,眼角微微一跳:“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华年脸上表情未变,甚至带了几抹笑意:“自然是来阻止大皇子的!”
容嵩尧双拳猛地握紧,表情狰狞,他最开始对苏华年好面色,甚至下马,进了这马车,皆是因为他是苏倾城的兄长。
事实上,容嵩尧是淡漠的,他是帝王之相,骨子里和司徒宣湛以及邵鸣笙,没有什么区别。
他嘴角带了嗜血的笑:“为什么?”
如果有谁要阻拦他和苏倾城在一起,那么就休怪他不客气!
苏华年像是没有察觉到他身上的戾气一般,将煮好的茶,放在他的面前,这才看向他,眼中光芒闪现。
“你需要大魏的帮助,才能夺得帝位,而如今,魏帝很显然,要我妹妹进宫,如果你带走她,你觉得,你还能坐上皇位吗?”
“嗤。”容嵩尧嘲讽一笑,眼神坚定,“不当皇帝又如何?江山美人,或许在别的帝王眼中,江山更重要,可是在本殿眼中,整个天下,都比不上她!”
苏华年饮茶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正常。
他清楚地看见了,容嵩尧眼中的坚定,明白他说的话,是出自真心的。
他叹了一口气:“如果她最先遇见的是你,那该多好……”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摇头失笑,遇见了又能如何?
她是大凉护国大将军的嫡女,又怎能嫁给敌国皇子。
虽然如今三国之间,已有百年没有战火,可是,一山难容二虎,更何况是三头猛虎?
容嵩尧自然明白苏华年的意思,他抿唇,他曾经在午夜梦回时,也向上天问过这个问题。
为什么最先遇到她的,不是他?
“现在不迟,她还年轻,我会带她走遍这个世界,让她过上自由的生活。”
她喜欢黄沙,喜欢草原。
他便一定要带她去。
苏华年摇了摇头:“不可能了,我和她,身负血海深仇,又怎能说走就走?”
容嵩尧身体一僵,嘴唇微微开合,却没有话说出来。
苏华年眼神中似乎藏着无尽的哀愁:“她这样的女子,就应该在宫廷之中,荣华富贵。又怎能和你,飘荡江湖?”
“不!她一定不愿意入宫。”容嵩尧双眼之中绽出光芒,可是他的手,却微微颤抖,“她太累了,仇,你来报!”
容嵩尧并不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哪怕这其实很自私!
他双眼泛红的看着苏华年:“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为何这些仇恨要压在她的身上?”
她应该是被捧在掌心疼爱的人,所有人,都不应该轻贱她!
苏华年苦涩一笑:“大皇子,你和她非亲非故,就已经如此维护于她。那你以为我这个当亲哥哥的,能不想让她幸福吗?”
“那就别拦着我!”
容嵩尧眼神坚毅,皇权高位,他不稀罕。如果能得苏倾城,这个天下,谁想要,谁拿去。
“如果你担心,我会对她不好,那么完全没有必要!我容嵩尧这辈子,只爱苏倾城一个女人。”
有些人,只一眼,便入了心,从此所有的原则,便通通被抛弃!
苏华年看了他半晌,才苦笑道:“大皇子,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心里,是希望你能带倾城离开的。可是,也因为你对她的一番心意,今日我必须拦住你!”
“咯吱!”
容嵩尧双拳紧握,脸上表情沉怒。
“理由!”
苏华年叹了一口气,目光突然看向马车内放着的那朵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是她自己,不放过自己。所以她甘愿进宫,委身于一个,和司徒宣湛,本质上没有区别的皇帝!”
他转过头,看向表情僵硬的容嵩尧,知晓他心中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你对她如此心意,她定已经知晓,可是,如今她想要的,就是报仇,她需要的,是权利!”
容嵩尧沉默,牙齿紧紧咬着:“所以,你才会选择来大魏。”
苏华年闭眼:“不管谁救了她,她最终的选择,一定会是这个足以将大凉摧毁的大魏!这一切,或许有别人的推波助澜,可是追根究底,是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