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局众人纷纷救治受伤同伴,所幸受伤众人中伤势虽有轻重,然而性命却无虞。镖局所准备的内外伤药一应俱全。原来自古镖局押镖途中时常与人动手,双方死伤在所难免,是以治伤之药必定备足。镖局中各人均练过救死扶伤的法子,以备在野外自救。
众人手法甚为娴熟,于是扎担架的扎担架,包伤口的包伤口,敷药的敷药,过不多时便料理停当。众人整束车马,又再上路。
受伤的人中以马锅头的伤势最重,他被花常在踢断数条胸骨,吐血甚多。孟剑雄帮马锅头接好断骨,尹天仇又从怀中掏出一颗朱红药丸给他服下,他胸口的疼痛才稍缓。
孟剑雄念他出面救女之恩,命孟晚舟将马锅头扶上担架,自己和孟晚舟抬着担架前行,马锅头推辞不得,只好任孟剑雄父女抬着走了。
镖局众人劫后余生,各人虽受惊一场,灵魂出窍兀自未回,然而最凶险的局面已过去,此时倒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欢慰。
众人崔马缓缓前行。孟剑雄要把自己和女儿的马让给骆龙骧和尹天仇来骑,尹天*骆龙骧两人执意不肯。
尹天仇对孟剑雄道:“此处前行数里便是大角镇,那儿是大市集,料贼人也不会再来骚扰。我与小兄弟先行一程,在前面等你们,如有变故尔等放烟火为号。我定然会前来救援。”
孟剑雄恭身道:“剑雄谨尊前辈之命。”
尹天*骆龙骧并肩而行,尹天仇有心试试骆龙骧的轻功,于是迈开大步,越走越快。骆龙骧跟在他后面不即不离。尹天仇见这少年竟能跟上自己脚步,心中暗暗称赞。他脚下渐次加劲,到了后来竟似足不点地一般向前飞掠。
尹天仇向前一冲,便落在骆龙骧前面丈余,初时骆龙骧被尹天仇落下,后尹天仇见他在后面又不徐不疾的跟了上来。
尹天仇说道:“小兄弟的功夫很好啊,不知令师怎生称呼?”
骆龙骧道:“家师闲云野鹤,不愿徒儿在江湖上提及他的名字,还望前辈见谅。”
尹天仇心想:“江湖高人隐姓埋名,倒也常见。”他心中风光霁月,自然不把这些繁文缛节放在眼里,当即呵呵一笑,说道:“世外高人多不愿招摇,若论武艺,徒弟已然如此,令师武艺只怕尹某也有所不及。”
骆龙骧忙道:“前辈过谦了,小子才疏学浅,家师久疏江湖,萤虫之光又怎能与日月同辉?”
两人谈笑间,足下却不曾稍缓。骆龙骧对这位尹天侠的敬佩更增一分,他心想:“自己全力奔突,仍赶不上这位前辈,他却举重若轻,似并未用尽全力。”
其实尹天仇心中诧异较之骆龙骧更甚,眼见这少年口中说话,还能跟得上自己,跑了半天山路,脸不红呼吸亦不加重,这份轻功这份内力,自己像他如此年纪时恐怕尚有不及。须知施展轻功时最忌说话,一旦说话,口开气泄,一股真气往往便提不起来,脚步自然而然便慢下来,功夫稍差的更会出现上气不接下气的情状。
尹天仇道:“小兄弟内功极好,似是少林派的,然而又不全像少林刚猛一路的功夫,倒叫人啧啧称奇了。”
骆龙骧道:“家师与少林派极有渊源,当年不愿卷入少林顿渐两派之争,是以反出少林,隐居于荒村僻野之中。家师的功夫我十成之中没学到一成,想来很是惭愧。”
尹天仇道:“嘿嘿,老夫在小兄弟这般年纪的时候,功夫可比小兄弟差得远了。”
骆龙骧道:“前辈过谦了,晚辈在前辈手下只怕走不了一百招。家师说起前辈来也是敬佩得紧的,时常叹息自己无缘与前辈谋面,否则向前辈讨教一二,也不至于如蛙坠井,徒存孔见。”
尹天仇微笑道:“令师溢美之辞,尹某可不敢当。”
骆龙骧说道:“晚辈在前辈面前可不敢打诳语,有一回我们师兄弟几人听见师父长吁短叹很是懊恼。我们只道自己用功不勤惹恼了师父,于是纷纷跪在师父面前,请师父责罚。后来师父让大伙起来,说不关我们师兄弟的事,我们又问那是何事让师父忧心了?师父便说,可惜自己这大半辈子没做过什么恶事,所以‘嫉恶如仇’尹大侠自然也会不来找他这村夫,否则能和当世大侠过过招,岂不胜过自己在这荒村隐姓埋名苦练数十年?我们师兄弟一听不由得面面相觑。”
尹天仇哈哈大笑,说道:“听你如此一说,尹某也觉得异常遗憾,改日定当登门拜访令师,以慰平生!”
骆龙骧道:“前辈若能前来盘桓,家师定然高兴得很了。”
尹天仇道:“令师乃方外高人,定然不像尹某以末技甚嚣江湖之上,两者相较,云泥立判。”
骆龙骧忙道:“尹大侠说笑了,佛经有云:出世觅菩提,恰如觅兔角。自洪荒以降,哪一尊菩萨不是与众生同一悲仰?救人于水火中又比独善其身难得多了。”
尹天仇笑道:“令师见地实是尹某所不能及,他日定当拜访讨教,否则尹某这一生不免又失却一知音!”
两人怕离虎踞镖局众人太远,于是放慢脚步边走边谈。
过了约莫两炷香功夫,远处隐隐传来车辙声响,那自是虎踞镖局一行赶来了。
孟剑雄虽知尹天仇在前策应,只要有他“嫉恶如仇”的金字招牌在,路上的牛鬼蛇神自会远远避开,但他押了数十年镖,人不离镖车左右,早已习惯成自然。
虎踞镖局经此一役,自孟剑雄以下全成惊弓之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