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从沙滩上开始,就如同莱恩形容的一样,这些极小的炸弹根本无法造成多大的杀伤力,落在柔软的沙地上的炸弹就好像夏天里下大雨时的一颗水珠一般,仅仅是把周围的沙子激起。傻子随风飘动,很快便又落回到地上,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般,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但是也正像夏日里的狂风暴雨一般,上千万,甚至是上亿颗雨珠不仅能够让整片沙滩彻底毁容,甚至能够达到水滴石穿的惊人效果,更何况是这种烈性炸药呢。
或许这就像下雨一样,许许多多锥体的炸弹向绵绵春雨一样紧挨着彼此,但是这些炸弹爆炸时发出的声音的确令人感到由衷的恐惧。
战士们都听过榴弹炮开炮时的那般气势磅礴,一支完整的榴弹炮兵团同时开火发出的声音更是震天撼地,那种令人感到激动且热血沸腾的震动感长久不会散去。这些炸弹发出的爆炸声则不然,既不像爆竹那般清脆响亮,也不像大口径的火炮那般犹如千军万马之势,炸药爆炸的时候不足以制造出短暂的真空,发出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气流声,也不像建筑物倒塌时那般隆隆作响,仅仅只是沉闷的一声,就像用最轻微的力气击打着世界上最大的鼓一样,而这种击打声却又不延展开,仿佛是在鼓面震动到最激烈的那一刻将整面鼓突然拉直,那种沉闷噪音戛然而止。如果仅仅是一枚炸弹,这或许就像交响乐中的打击乐一样没有存在感,那种还称不上气势的声音甚至没有来得及传入人们耳中,被人们感觉到便消失了,但是这是上百枚,数千枚同样的炸弹,它们短促的爆炸声就像最厉害的架子鼓手即兴表演时那般,看似毫无章法的快速敲击,但是其实每一次都正好击打在鼓点上。散发出与众不同的气势。
而此时此刻,快步走在逃离沙滩边上小屋的军官们不由得加快了步伐,他们脚下被红色光芒照出的影子就像那阴暗的红光一样诡异,像那空中飘散的浓密烟雾一样诡异。他们身为军官,为了身份不得不放慢角度,但是身后的爆炸声却在一点点的逼近,他们虽然全程不敢回头看身后的一切,但是眼前仿佛出现了上万骁勇善战的骠骑士兵,上万匹健壮的骏马让广阔无边的草原彻底毁容,只留下一地的淤泥和混乱。正是这种矛盾的情景,他们的步伐都不由得混乱了起来,这些人摇摇摆摆,双腿发软,几乎是快要尿裤子了才最终来到了现在所谓的“安全点”。
而当他们回头看沙滩上的时候,才真正感受到这种武器为什么能够带给人们恐惧。
第一安全点和第二安全点之间相隔不过十几米,走得够快的话只需要几秒钟,而敌人的炸弹非但还没有炸烂滩头,相反的,第一批炸弹才刚刚接触到沙滩上的第一粒沙子,其中还有许多落在了靠近岸边的海里,这些小型炸弹单独爆炸扩散出
的破片还不足以杀上水中的鱼类,就好像真的雨点一样,轻轻地落在了水面上,只不过是激起了与它的体积相称的水花而已。但是就是这么短短的几秒钟,九牛一毛的炸弹爆破量,却已经让军官们深感恐惧。这一刻他们懂得了,这种炸弹真正的威力或许不是爆炸本身,看看这四周的环境吧,这阴暗的红光,飘忽不定的红色烟雾,营造出来的恐怖氛围就好像身临在地狱之中,面前是通往地狱最底层的入口,如果你胆敢回头,你将会看到手持三叉戟的恶魔,一边邪恶的奸笑着,一边将你推入地狱十八层。
但是军官们几秒钟之前才构建的概念在下一秒便被再次刷新,东方人证明了他们为什么被称为在火药领域登峰造极,他们是利用人类所有已知的科学范围打造最为强大的炸弹。从足够影响人精神,使其产生幻觉的声学和光学,到一些真正的“大文章”,例如空气学和冲击波:
几秒钟过后,炸弹越过了沙滩,开始袭击最靠近沙滩的一批建筑物。在持续不断的爆炸和冲击下,再怎么坚固的建筑都好像华夫脆饼一般,轻轻一碰便支离破碎。而沙滩边上的大多都是一些有年月的老建筑,基本用石头建成,而且还大都是大块的石板。假如是用砖头或者是木头垒砌而成,一面墙倒塌之后整个建筑都会很快倒塌,用较为完好的一面抵达爆炸。但是对于这些非常坚固的石头建筑,除非是天花板上被开了一个大洞,建筑物内部的石柱被彻底碾断,承重墙沦为豆腐渣,不然它们是不会倒塌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些矮小的老式建筑即使是压在了人身上也未必会压断几根骨头,假如始终有物体能够包裹自己免受炸弹破片的攻击话,士兵们大多数都会幸存下来,但是现在他们往往是蹲在家徒四壁,甚至没有天花板遮盖的围墙之中,蹲在角落里祈祷好运,可惜这种好运不会多次眷顾于一个人,炮击开始还没有半分钟,便有几十人伤亡。
有一名士兵想到躲藏在坦克之中,面对坦克厚重的装甲板,这种用量的炸药丝毫没有办法伤及毫毛。坐在坦克内的他能够听到前方地面的爆炸声顺着坦克的履带传到坦克内部,进而传入他耳中。很快是一阵敲锣打鼓一般,清脆的撞击声,士兵凭感觉知道坦克的装甲板遭到了攻击。这种磕磕碰碰的声音十分有节奏的从坦克的前装甲流动到后装甲,是不是还能够感觉到履带的断裂,称重轮不堪重负被炸弹击碎,坦克向一侧略微倾斜。一直到爆炸声传到他的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