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船的主舱装饰奢华,和底舱天差地别,彥仁不敢多看,心中暗恨,自己是天皇,怎么也应该享受这样的主舱才是。现在住在底舱,气味难闻不说,皇族们看自己的目光那是赤果果的鄙视啊。
已经有皇族担心到大明后不能继续锦衣玉食,有微词了。
这些天他从井源嘴中了解了一些大明的情况,眼前这位宋大人少年得志,圣眷隆重,若他肯关键时刻在大明皇帝面前为自己说话,自己和皇族在京城的处境定然好上不少。
彥仁想着,强压下心中的恨意,尽可能露出亲近温和的笑脸。
看着这张虚伪的笑脸,宋诚心中说不出的厌恶,嘲讽道:“倭王好有钱,随手就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足利义政全力对抗,成为俘虏后所有财产自然被宋诚搜刮一空,宋诚不去东京受降,井源一切优待,彥仁巨额财产得以保全,要不然也不会请求辕门军士通报,一出手就是一串拇指大的珍珠串成的项链了。
这尊黄金佛像只是他的敲门砖,如果宋诚肯接受,一切好说,如果宋诚不肯接受,再加些礼物。比这尊佛像更贵重的,他有很多很多,毕竟积了一千多年的财富,哪能少得了。
彥仁陪笑道:“小小心意,还请大人笑纳。”
脸上在笑,心里实在憋屈,他贵为天皇,虽没有实权,却是倭国的精神领袖,任何一个掌权的将军都不敢对他不尊,什么时候陪着笑脸送过礼了?
宋诚伸手把这尊佛像拿在手上,佛像做工细腻,眉眼五官栩栩如生,加上纯金打造,不说价值连城,也是不菲。
宋诚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脸上看不出喜怒,淡淡道:“你送井提督多少礼?”
彥仁一怔,道:“井提督和我一见如故,对我和族人更是善待,我只是奉上小小心意……没有多少的。”
他看向宋诚的目光有些幽怨,实是这些天他一直想找机会送礼送女,无奈宋诚这里如铜墙铁壁,没有空子可钻,他几次求见,都不得其门而入,最后更是请井源帮忙,可宋诚一见他就冷嘲热讽,揭他的短,让他面子上挂不住。
是你不收礼,不是我不送啊。
彥仁憋屈。
“说,不说我把你从船上扔出去。”
“什么?”彥仁呆住。他是天皇啊,虽如宋诚上次所说,是阶下囚,但他确信朱祁镇会优待他,明廷一向喜欢以礼仪之邦自居,一向喜欢做这些表面文章,一向好面子,这也是他主动投降的原因之一了。
他确信到大明后,生活质量不会改变,或者更因为明廷好面子,朱祁镇优待他,甚至比在倭国更好,反正他一直没有权力,对到大明后成为一个富贵闲人一点不抵触。
宋诚轻蔑之意明显,道:“你送了多少礼给井提督,让他如此庇护你?他是一军主帅,要不是有他庇护,你能如此安稳吗?”
这下,彥仁真心惊着了,他知道宋诚不喜欢他,一直想缓和关系,却没想到宋诚想对他下手,却因为得给井源面子,不得不隐忍。随即他想到,现在自己和宋诚同船,一进船就被安排在底舱,这是要收拾他的节奏吗?
现在井源不在啊,井源在另一艘船上,虽说同在这片海域,可船与船之间通讯不便。彥仁额头的汗瞬间下来了,宋诚要他上这艘船的用意,他总算明白了。
明白了,却没有办法。
彥仁虽然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天皇,可久居上位,见机极快,想明白后马上从袖里拿出一张纸,双手抖得不像样,递了上去。
上面记载的就是送给井源礼物的帐单了。
其实他不把这这份帐单拿出来,宋诚也早就清楚。宋诚是谁?密探头子。这份帐单上记载的和宋诚得到的密报没有多大区别。
“还留底?这是准备适当的时候拿来要胁吗?”宋诚语气依然冷淡。
彥仁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脸上的笑再也支撑不住,哭丧着脸道:“大人,为方便打理,每样出仓的东西都有帐,还请大人见谅。”
他心中早就骂开了,说得你人情往来,府上的帐房好象没记帐似的。这是要加之罪何患无词,他也只好低头。
“呵,井源是提督,得此厚礼,我这副提督入不了你倭王的眼哪。”宋诚阴阳怪气。
话说得这么明白,彥仁要是还听不出,那就白活了。他赶紧道:“我这就去办。”匆匆向宋诚行了一礼,快步出舱而去。实在是不快不行,他生怕宋诚反悔。只要肯收礼物就能缓和,他身家丰厚,一份礼算得了什么。
这份礼他早就备好要送,不一会儿从底舱抱了五个锦盒上来,盒子有些重,平时没做过这样的粗活,又走得急,粗气喘个不停。
盒子一打开,舱中顿时发出各种莹泽的光,这些珠宝都价值不菲。宋诚粗略看了看,脸色依然冷淡,让彥仁心惊胆战。
宋诚也不问他今天求见有什么事,冷淡地道:“今天就这样吧。”
“啊?”彥仁气还没喘匀均,就被赶回底舱。
宋诚再次一样样细看,越看越觉得这些东西不错,有一个玉杯,手感温润,是上好古玉打磨的,用来喝茶再好不过,又有一块翡翠玉佩,也是古意盎然,入手冰冷,佩上雕着一朵兰花,细看之下,好象每一片叶子都慢慢舒展。光是这块玉佩,就值一座两进的院子。
吩咐小四把东西收进舱中,宋诚摸着光溜溜的下巴,觉得反正船上无事,不如打劫彥仁好了,倭皇自称万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