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静娘这种在深宫中待了几十年见识甚广的人来说,不过是想躲个验身而已,自然有的是办法,只不过静娘不乐意说。
她是为了王爷好,也是为了姑娘好。
倘若姑娘还没被杜家找到就先破了身,等将来回了京,进了杜家大院,她又当如何自处?
而且看王爷这样子,是铁了心要娶姑娘为正妃了。
须知皇家规矩森严,就算王爷平素习惯了毫无章法地为所欲为,那也是皇上看在先皇后的面上诸多包容,并不是就真的拿他没办法了。
而亲王正妃多由皇帝下旨赐婚,这正妃人选要么是朝廷正三品以上官员的嫡亲女儿,要么是名门望族所出之女。
杜家是中医世家,虽然目前并无在朝官员,可杜氏是望族,祖上因为太祖皇帝时期救驾有功,曾获赐了一块免死金牌。
在大魏朝,能获赐免死金牌的唯有立下军功有勋爵在身的公侯伯,杜家却是例外,主要还是因为开国初期政局不稳,在太医院任职的杜家先祖为了护主几经生死,太祖铭感五内,觉得免死金牌拥有至高无上的殊荣,于是大手一挥,破例赏了。
然而到了太祖统治的中后期,获赐了免死金牌的公爵、侯爵和伯爵这些家族相继有子孙因为获罪消耗了免死金牌的免罪次数而导致免死金牌被收回。
百姓不知情,只当是这些臣子怀有不轨之心,可事实上,是因为太祖根基坐稳了,要开始扫清障碍了。
原本开国初期给这些勋爵赐免死金牌就只是为了暂时性地安抚他们,好让这些人一心一意地拥戴他坐稳龙椅。
可是免死金牌这种东西,容易成为臣子犯上作乱的屏障,太祖眼里容不得沙子,所以即便那些家族里没有犯罪的子孙,他也会想方设法暗中引导他们去犯罪,然后堂而皇之地将免死金牌收回。
到了最后,开国几大功臣手里的免死金牌全都被收了回去,只剩杜家手里这最后一道。
太祖却没动杜家,一来是因为杜家并没有勋爵,手中更无实权,兴不起什么风浪。
二来,太祖到底还惦记着杜家先祖的忠心护主之情。
太祖驾崩前曾对杜家当时的家主说过,如果有一天杜家愿意主动归还这道免死金牌,便可向皇室提出一个条件,前提是不能危及江山社稷。
杜家当时的家主很有远见,并没有直接给太祖一个准确的答案,而是等回家后直接立下族规:从今往后,杜氏子孙终身不得入朝为官。
所以那道免死金牌就留到了现在。
也正是因为有免死金牌傍身以及太祖亲自开了金口的那个“条件”作为制衡,后来的历任皇帝都没敢轻易动杜家,他们不怕杜家归还免死金牌,甚至还希望杜家一直都别归还那道免死金牌,反正一个在朝中没有根基的望族,再怎么强大也是绣花枕头,对前朝后宫都构不成威胁。
他们怕的,是杜家拿着免死金牌去提条件。
不过杜家人向来求的是安稳度日,历任皇帝自然乐见其成。
所以只要杜家安分守己,他们是很乐意时不时为杜家锦上添花的,譬如当今圣上把杜家独创的一部分丸药引入了太医院,又譬如像先帝那样,给杜家药堂赐名“回春堂”,并亲题匾额,让杜家虽无参政实权,却享圣宠荣光。
由此可见,皇室与杜家的关系颇为微妙,勉强算是相互制衡,杜晓瑜作为杜家三房嫡女,她一旦成为亲王正妃,就必然会打破这种平衡。
当今圣上能不能允许她打破平衡还很难说,所以王爷若是在杜家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提前让杜姑娘破了身,将来会惹出许多麻烦来的。
傅凉枭又何尝没想到这一点,只是他都已经答应了她。
静娘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提醒道:“王爷就算再迫不及待,也该想个万全之策先让杜姑娘顺利回京再行谋划后面的事。”
见傅凉枭逐渐陷入沉思,静娘默默退了下去。
一夜好眠,杜晓瑜不知不觉睡了个懒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第一时间问端着洗脸水进来的水苏,“现在什么时辰了?”
水苏道:“姑娘,卯时过了。”
杜晓瑜伸手掀开被子,急急忙忙地穿好衣服下床。
水苏见状,解释道:“姑娘,今天的玉米静娘一大早就去掰下来了,大少爷亲自送去镇上的呢!”
杜晓瑜闻言拍拍胸脯,暂松一口气。
水苏道:“咱们每天都那么准时,就连中秋也不忘给聚缘酒楼送玉米,要奴婢说,偶尔晚一次应该没什么的吧?”
杜晓瑜摇头,“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答应了要一早送,咱们就必须一大早送去,否则误了时辰,他那边干等着不说,我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信誉也会在一天之内全部崩塌,目前是我和李掌柜的合作初期,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纰漏败了他对我的好印象。”
水苏垂下脑袋,闷闷地说:“姑娘教训得是,是奴婢心思狭隘了。”
杜晓瑜无所谓地笑笑,“没关系,你本来就涉世不深,对于外面的人情世故不了解也正常,不过往后学着点就是了,总有一天要长大的嘛!”
水苏忙不迭点头。
知道玉米已经被送去了镇上,杜晓瑜便也用不着担心了,静下心来洗漱,陪团子吃早饭。
早饭过后,杜晓瑜去看了看粮仓的建造进度。
丁二庆见她亲自来,忙放下手中的活跑过来打招呼。
杜晓瑜问:“二叔,看这样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