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瑜回到戏园子,台上在唱《凤还巢》,杜晓珍低声问:“小妹,你去哪了,这么长时间没回来。”
杜晓瑜道:“里面太闷了,出去透透气。”
杜晓珍“哦”了一声,对她笑笑,“听戏吧!”
难得女儿回娘家一趟,老太太忙着和杜芳雯说话,只是随便问了杜晓瑜两句就没再多言。
杜晓瑜便也乐得清闲,陪着众人待到散席。
江亦臣被杜晓骏请到内书房作画,老太爷跟着去看。
老太太回了德荣堂,一众媳妇跟随着,杜晓琳和杜晓珊连路赶来有些累了,回了长房院落休息。
二姑奶奶杜晓珧竟是到了散席才赶来。
原本老太太已经忘了这茬,进了德荣堂以后听到谢嬷嬷禀报说二姑奶奶到了,顿时沉了脸,“她既不想来,干脆让她直接回去得了,何必散了席才来做样子,想膈应谁呢?”
二太太方氏赶紧解释道:“老太太,晓珧她不是故意的,我听说是马车半路上坏了,所以才会耽搁了时间。”
老太太冷哼一声,明显不信方氏的鬼话,三个儿媳里面,她虽然不喜欢杨氏的软弱,可是比起另外两个来,老太太更不喜欢方氏的刻薄刁钻,事事强出头。
方氏又解释了一通,结果老太太没理会,她自己反倒闹了个没脸,悻悻退了下去,没敢再让杜晓珧去见老太太,把人带到自己屋里训斥了一顿。
杜晓珧觉得委屈,忍不住泪奔,“又不是我的错,难得回趟娘家,还一个个的不待见我,我以后不来了!”
方氏恼火,“都怪你自己没用,回个娘家还这样事那样事,别人都能准时到,就你特殊,如今你来埋汰谁?”
杜晓珧气得站起身就走,她就不该来。
这叫什么亲娘?
当年为了那点子聘礼把她给卖了,如今她婆家没落,日子过得没有大姐和三妹舒坦,反倒怪她没本事不会钻营。
谁不想嫁个富贵人过好日子。
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她能选择的吗?
这一切还不是当娘的给的,以前她好过的时候得了好东西,哪次不想着娘没有,偷偷瞒着婆家给娘弄一些回来,那时候怎么不见谁站出来说她半句不是?
如今没落了,就处处拿她跟别人比。
嘴巴那么厉害能说会道,肚子怎么就不争气生不出厉害的女儿?
这个家,杜晓珧是一点都不想回来了。
方氏只道杜晓珧是赌气出去,过会儿就能回来,没成想真走了,她追出去的时候,杜晓珧的马车已经没了影儿。
方氏气不过,瞪着杜晓珧离开的方向咒骂了几句才回去。
老姑奶奶没待多久就告辞了,侯府那么多事情都等着她回去主持,不能在娘家过夜。
相比较杜芳雯,杜晓琳和杜晓珊两个则是清闲的多,她们还年轻,家中都是婆婆主事,很少有要她们操心的地方,这次回来,主要也是为了多陪陪柳氏和大嫂子高氏。
杜晓瑜有些乏,窝在软榻上浅睡,脸上盖了本线装书,是宫廷礼仪方面的书。
静娘带着水苏和翠镯几个拆礼盒。
今天来堂会的客人都送了礼,按照老太太的意思,这些都是给杜晓瑜的,不算入公中,堂会一散,就让她的人全给盘回来了。
都是些不认识的人送的礼物,杜晓瑜不感兴趣,让静娘拆了归置归置,自己捧了本书在榻上看,结果看着看着就睡着了,静娘几个不敢打扰,拆礼盒的动作也放得很轻。
客人们送的礼五花八门,有古玩玉器,书画字帖,也有绫罗绸缎首饰摆件。
静娘先记了入库的明细,才按照种类归置。
杜晓瑜醒来的时候,见到杨氏不知何时来了她屋里。
“娘?”杜晓瑜疑惑,“您不是在德荣堂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杨氏见她精神不太好,轻声询问:“筱筱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可能因为堂会起得太早了,没睡够。”杜晓瑜摇摇头,她其实是在担忧王爷,这么久都没消息,也不知道路途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你快躺下。”杨氏急了,“多睡会儿,晚饭我再让人叫醒你。”
“不用了。”杜晓瑜坐直身子,揉了揉太阳穴,“白天睡多了不好,晚上又该失眠了。”
杨氏道:“你要实在睡不着,娘带你去德荣堂吧,江三公子给咱们今天的堂会作了一幅画,这会儿所有人都在那边看呢!”
杜晓瑜的神情有些犹豫。
“怎么了?”杨氏又问。
“没什么,去就去吧!”杜晓瑜站起身走到镜台前,整理了一下仪容,没一会儿跟着杨氏出门。
德荣堂里欢笑声不断,杜晓瑜一进门,就看到香案上挂着一幅画,画的正是今日堂会上的所有宾客,有专心看戏的,有捧着茶碗喝茶的,有低头窃窃私语的,也有嬉戏打闹的小孩和佝偻着腰的老人,疏密相间,每个人物都刻画得栩栩如生。
尤其是前排中间那个身着桃红色衣裳的姑娘最为出挑,她正偏头与旁边的姑娘悄声说着什么,露出半张莹白色的小脸,手放在唇边,半遮半掩,形象传神。
把堂会的热闹给表现得淋漓尽致,乍一眼望去,还真会以为回到了堂会上。
最中间的那位姑娘,可不正是杜晓瑜么?
她有些愣神,还以为江亦臣那种青衫薄袖写意fēng_liú的人擅长的是豪放不羁的画风,没想到作起这种画来竟然也游刃有余,画里到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