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中伤我的不是外面的流言蜚语,而是你们这些亲人的不信任。
老夫人脸上笑容淡去几分,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坠入悬崖,次日被人发现和另外一个陌生男子待在一处,能没事儿吗?“祖母自然是相信你的,否则,也不会在你祖父面前万般求情了。”
许如月垂眸,老夫人所谓的“信任”,就是吩咐她母亲不准给她安排嫁妆,非要等着杜家来下聘以后才决定嫁妆去多少。
之前被赐婚给楚王的时候,丞相府给她准备的嫁妆那叫一个殷实,为了让她顺利成为楚王妃,老夫人恨不能把压箱底的物件儿都给拿出来为她添妆。
可现在呢?
因为要去的是杜家,所以原先准备的嫁妆就一减再减,听红玉说,但凡贵重的,大件儿的,全都收回去了,如今箱笼里剩下的嫁妆,还不到原先准备好的一成。
这是有多看不起杜家,有多看不起她这个失了清白的孙女才能做到如此地步啊?
“孙女多谢祖母信任。”许如月含着泪,蹲身行礼。
老夫人当然不知道许如月的心里在想什么,只当这个孙女是真心感谢她,忙伸出手虚扶了一把,摆出一脸慈和的样子来,“你放心,凭借你的容貌和本事,去了杜家以后,那边的人不敢亏待你的。”
许如月苦笑。
都说嫁妆是女人的底气,她本来就是因为毁了清白才会入杜家的门,哪怕嫁的是自己心仪的男子,可婆家那边的人都不认识她,恐怕还会觉得当初在崖下是她不要脸地先勾引了杜晓骏,若是嫁妆少得可怜,那她往后在婆家还如何立足?
祖母要真是心疼她,就该拿出点实际行动来,在嫁妆上给足了她面子,又何必假惺惺地拿她的容貌来说事?
长得再好,嫁过去以后不也得居家过日子吗?
杜家又不是除了你许家的姑娘就娶不到媳妇儿了,兴许人家宁愿娶个家世普通长相一般的,也不愿意来受你许家这份闲气。
“至于嫁妆……”老夫人有些欲言又止,想了想,接着说:“等杜家来下了聘,再给你重新安排,毕竟之前给你准备的那些,有一些是不能入庶民之家的,只能留给四丫头了。”
许如月嘴里发苦。
之前为了她入楚王府准备的那些嫁妆她又不是没得见过,能去王府不能去平民家的真心没多少,就算把那一部分拿了,剩下的嫁妆也是足够殷实的。
何以这一拿就拿了八九成,剩下的那一成,怕是连许如眉嫁妆的零头都比不上。
“听说杜家已经在请人看日子来过礼了,你就安心等着吧!”老夫人安慰似的拍拍她的手。
许如月抿着唇。
“祖母知道你心里苦。”老夫人贯会做好人,“你是个好姑娘,凭你的条件,嫁入杜家的确是委屈了,可是你坠崖的事儿闹得太大,祖母也是没办法,为了你的清誉,不得不出此下策让你嫁过去。”说着,抹了抹本就没有的眼泪。
听听,做完好人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罪名扣到她头上来。
那话里话外的意思还不明显吗?——本来能做高高在上的楚王妃,能落到今日这般田地,那都是你自个作的,怨不得我们心狠。
许如月很想大声告诉她,嫁入杜家,她求之不得,心甘情愿,不甚欢喜。
“外面天凉,你也别杵在这儿了,仔细身子,回屋吧,我还有事,就不多陪你了。”老夫人道。
许如月颔首,什么话都没说,目送着老夫人走远。
进屋之后,红玉便嘟嘟囔囔起来,“这一个个的,都把姑娘当成什么人了?奴婢原还想着老夫人来了,就算不说宽慰的话,至少在嫁妆上多添些,让姑娘有底气吧,没成想,一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许如月瞪她,“红玉,你那嘴巴是越来越关不住风了!”
红玉瘪了瘪嘴,“姑娘,奴婢只是为您感到不平,以前您还清清白白的时候,谁不疼着捧着,走个路都怕您摔跤,如今倒好,连那起子下作的粗使婆子都敢给咱们脸色看,真真儿是要翻天了!”
许如月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叹了口气,“所以说女人的清白大过天,我如今名声尽毁,自然是比不得从前了。”
“可奴婢相信姑娘是清白的。”红玉面色坚定地说道。
许如月有些诧异,“你相信我?”
“嗯。”红玉郑重点头,“奴婢跟在姑娘身边这么久,姑娘是什么样的为人,奴婢清楚得很,再说那杜四少,起先奴婢觉得他一无所有,压根配不上姑娘。
不过奴婢回头一想,能在出了事之后不推卸责任,而是勇敢地站出来说要对姑娘负责,可见他是个真男人,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乘人之危玷污了姑娘呢?
所以奴婢相信姑娘和杜四少之间清清白白。
或许,杜四少真是姑娘的良人也说不定。”
红玉的这番话,立时让许如月阴霾的心底划出一丝亮光来,笑道:“难得还有个知心人,我也算没白疼你一场。”
红玉呵呵傻笑,挠着头,“姑娘被禁足的这段日子,院里院外的很多事,奴婢都看在眼睛里呢,四姑娘寻死觅活地不肯嫁入楚王府,想来楚王妃真如姑娘所说不是那么好当的。
杜家只是无权无势,又不是家徒四壁,姑娘嫁过去以后只管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好好当你的少奶奶,不用卷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