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才听说杜晓瑜在外面坐诊,并不在大院里。
江亦嘉心中略有些遗憾,目光往大门内瞟了一眼,似乎在期待看到谁。
片刻后收回视线,她又重新坐上马车,让车夫去同乐街。
马车在同乐街杜晓瑜的铺子前停下,江亦嘉挑帘下来,发现隔壁回春堂门前停顿着一辆十分熟悉的马车,江亦嘉那日在街上见到杜程均乘坐过。
不知道为什么,江亦嘉觉得自己心跳突然有些不正常,因为光是看到马车,她就立即想到了杜程均那双古井不波的深邃眼睛以及说话时低沉平稳的语调。
那种身为长者的一本正经肃穆内敛,总让她在每一次刻意接近他的时候都有一种想要立刻转身逃走的感觉。
但江亦嘉敢拍着胸脯说,今日真的只是巧遇,而并非像前几次那样是她蓄意安排。
“江姑娘是来给夫人抓药的吗?”里面翠镯先看到了江亦嘉,笑着出来打招呼。
因为杜晓瑜坐堂时是“第五姑娘”,那些病人都不知道她是杜家五小姐,翠镯便不敢露馅,只好找了个合适的说辞和江亦嘉打招呼。
江亦嘉点点头,眼尾不经意间扫到杜程均刚好从隔壁出来。
一身藏蓝色圆领袍,简简单单的一条腰带,除此之外,连个香囊玉佩都没有,身形颀长而挺拔,出了奇的干净利落。
深沉的颜色让他周身上下都透着分寸不乱的严谨。
尤其是那双眼睛,淡然中透着能洞察一切的深刻。
“江姑娘?”正巧这时翠镯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江亦嘉眼皮像被针扎似的猛跳两下,急急忙忙转过身,跟着翠镯进去。
“四叔,看什么呢?”杜晓骏从里面出来,见杜程均目光落在一个方向,问道。
杜程均今日是出来拿药的,杜晓骏闲着无事,就跟来了,没成想刚进铺子就被坐堂的二伯父给拦着考验了一番,好在他这些日子跟着小妹勤学苦练,二伯父问的问题,他都能答得上,否则哪有那么容易离开的。
杜程均没回话,走下台阶。
杜晓骏亲自给他打开车帘子。
二人落座以后,杜程均才问:“那位江姑娘,和五丫头很熟吗?”
杜晓骏想了想,说:“江家虽然与咱们家有些交情,可小妹以前都没在京城长大呢,眼下又回来没多久,要说和江姑娘有多熟,倒也未必吧,不过听说最近一段日子江姑娘常来找小妹,想来是投缘。——对了,四叔为什么会问起这个?”
杜程均淡淡答:“没什么。”眉心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
杜晓骏想到了什么,突然激动起来,“四叔,我记得前两天小妹跟我说,或许有个办法能让您痊愈呢!”
“什么办法?”杜程均偏头看他。
“具体是什么,小妹还没跟我说,只告诉我还要等几天才能确定。”杜晓骏道:“不过既然小妹说有,那就一定有,我相信她。”
杜程均轻轻颔首,并未多说什么。
——
江亦嘉走进铺子,杜晓瑜心想她大老远找来,应该是有要紧事,便把前堂扔给翠镯她们照管着,自己带着江亦嘉去了后院。
“江姑娘怎么来了?”杜晓瑜很讶异。
江亦嘉小声道:“我来替许姑娘送件东西。”
“许姑娘?”她那即将过门的四嫂?
“嗯。”江亦嘉说着,把许如月给杜晓骏绣的香囊拿了出来,递给她。
杜晓瑜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江亦嘉担心她会生气,会觉得许如月轻浮,忙道:“月姐姐的意思,是想着成婚的日子还长,先送件信物给四少爷定定心。”
杜晓瑜其实对于这些东西并没有那么讲究,在她看来,给杜晓骏送信物没什么不好的,起码能在婚前就先增进一下感情,免得什么都留到婚后才开始,还得好长时间才能适应彼此。
江亦嘉一直紧张地观察着杜晓瑜的反应。
杜晓瑜爽快地把香囊收了起来,说道:“等晚上我回去就送给四哥。”又悄声补充,“你替我转告三姑娘,就说不会让旁人晓得的,请她安心。”
听到这一句,江亦嘉总算是放下心来,“谢谢五姑娘了。”
杜晓瑜挑眉,“这声谢,还是等我四嫂亲自来跟我说吧,你可代替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