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愿意跟着姑娘,不管姑娘去哪她就去哪,可是她更愿意姑娘和王爷和和美美的成为一家人,如今闹成这样,姑娘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像被刀子扎了一样疼的。
杜晓骏颓败地站在外面,就在他以为杜晓瑜会直接吩咐马夫走人的时候,终于见到一只素白的小手挑开帘子。
紧跟着,杜晓瑜走了下来,厚实的灰鼠毛斗篷包裹着她娇小的身躯,脸上覆了轻纱,看不清面色,倒是那双眼睛,空洞无神,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的纯澈明净。
杜晓骏看得心下一痛,那个满身灵气的妹妹,似乎一去不复返了。
杜晓瑜往前走了几步,在一棵榆钱树下停顿。
杜晓骏跟上去。
“四哥有什么话就说吧,你知道的,我赶时间,错过那艘船,我今日便走不了了。”杜晓瑜的声音很轻,轻到一个不小心听就会像羽毛一样飘远,抓都抓不住。
“楚王殿下就是当初来过咱们家的阿福,对不对?”
他不是什么傻子,秋敏凡那番话说得很明白了,小妹和楚王并不是回京以后才认识的,如果是以前就认识,而且认识了很多年的话,那就只能是在白头村。
“是。”杜晓瑜供认不讳。
杜晓骏心下一动,“果真是他?”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杜晓瑜反问。
几百个日日夜夜的陪伴,自以为坚不可摧的信任和感情,最终不还是败给了一个孩子吗?
归根结底,他是封建时代的人,哪怕平时再爱她重她,骨子里还是有着男尊女卑的思想,所以在面对这件事的时候,他主观上地认为该喝避子汤该绝育的人是她,他知道那药会很大程度地损害她的身子,所以尽可能的换方子让药效温和一点。
可两个方子都是为了让她绝育,只不过是一个药性烈,时间短,一个药性温和,时间长罢了,又有什么分别呢?
没见她问他为什么喝药的是她而不是他的时候,他眼底那一瞬间的震惊吗?
说明在他的观念里,生孩子本就是她的责任,所以药合该她喝,这跟生了女儿怪女人不会生儿子有什么分别?
杜晓骏激动道:“如果他是阿福,那说明你们以前就有感情基础的,小妹,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我不阻拦你去汾州,但是我希望你换个环境以后能安静下来想明白,你们只是吵架,不是断情,赐婚圣旨还在那,日子也定在那,只要你想通透了,随时都可以回来,等到了那一天,你依旧还是他美丽的新娘子。”
“再说吧!”杜晓瑜垂下眼睫,她是真的想换个环境静一静。
以前她觉得他三妻四妾无所谓,大不了自己嫁过去不爱他便是了,可人就是这样,得到的越多,贪念就越重,尤其是当她发现自己爱上他以后,那种只想让他属于自己的占有欲就会时不时地跳出来作祟。
所以后来,她容忍不了他的后院有“两侧妃四庶妃”,容忍不了他让自己绝育而去接受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可是啊,她太渺小了,在皇权面前,什么都不是,她反抗不了他,那就只能逃。
她想,如果他连她逃的权利都剥夺了,她或许真的会玉石俱焚。
杜晓骏从杜晓瑜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一丁点的神采,涌到喉咙口的话顷刻间咽了回去。
“四哥,我走了,再见。”
杜晓瑜没再说什么,转过身。
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杜晓骏忍不住湿了眼眶,“小妹……”
“不必送,我已经雇了马车,马夫知道怎么去渡口。”杜晓瑜没回头,扬起手背对着他挥了挥,声音淡漠而冷寂。
杜晓骏沉痛地目送着杜晓瑜坐上马车出城门,回过头的时候,下意识地往城门楼上看了一眼,那里似乎立着一抹修长挺拔的人影,仔细一看,又没在了。
杜晓骏揉揉眼睛,坐上刚才送杜晓瑜来的马车,原路折回杜家。
许如月见到他,惊了一跳,“夫君不是送小妹去汾州吗?怎么回来了?”
“小妹不让我跟着去,说月儿怀了身子,不方便,身边需要人照顾。”
杜晓骏失魂落魄地说。
许如月当即皱了眉,“杜家这么多下人,我哪用得着你照顾,你没见小妹当时的样子有多让人担心吗?没把人送到就折回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万一半道上出了事怎么办?”
杜晓骏耷拉着脑袋,说:“我回来的路上已经花钱从武馆雇了几个师傅暗中跟着保护她了,不会有事的。”
许如月忍不住落泪,“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啊,之前不好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杜晓骏叹气道:“小妹和楚王殿下之间,应该是有感情的,只是因为种种原因,发生了矛盾,两人僵持不下,谁也不肯让一步,所以才会造成现在这种局面。”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许如月急切道:“他们俩可是有婚约在身的。”
就算没有婚约,小姑也已经是楚王的人,她去了汾州,又能如何呢?早不是清白之身,谁还敢娶她,她又能依靠谁?
“我也不知道。”杜晓骏心烦意乱,但在许如月跟前,还是尽量克制住情绪,拉过她的手,“月儿,你去陪陪娘,她现在一定很难过,我出趟门。”
“夫君要去哪儿?”许如月很是担心。
“找人。”找楚王问个清楚。
这件事谁都不知道来龙去脉,与其这么吊着胃口,倒不如直接找当事人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