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我接起电话的时候,我的外婆,已经在那间黑屋子里呆了整整一天一夜。
对保安大哥千恩万谢之后,我领着惊魂未定的外婆走出了那片小区。
刚跨出去没几步,我忍不住的回过头来,恨恨的看向了那所我生活了五年的大房子,牙齿,越咬越紧。端牧清拍了拍我的背,目光沉沉的看着我,“简汐,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杀人的心都有了,但你现在冲进去,估计连门都进不了就会被拖出来。就算真冲进去了,能撂倒一个半个的,又怎么样?你去坐牢了,你的外婆和小九九怎么办?别那么傻,要报仇的话,有的是损人而利己的办法。”
我定定的看着他,他也毫不闪躲的直视着我,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我们仿佛透过眼神达成了某种约定似的,我终于回过身来,点了点头。
一路上,外婆都在咿咿呀呀的哭着。她已经说不出一句清晰的话来了。而我,想哭,却发觉眼泪再也流不出。
将外婆带到了医院,医生在做了一系列检查之后,再次确定了是阿兹海默氏症,已经发展到了间歇性记忆障碍和失语的阶段,但好在,意识在绝大多数时间内还是相对清醒的,只是想要开口说清楚一句话,可能再没有机会了。
闻言,我紧紧捏住了外婆那满布皱纹的手,心,一寸一寸的撕裂开来。
见我难受的模样,外婆像是瞬间清醒了一些,眼含泪花的张嘴咿咿呀呀了半晌,仿佛在对我说,“外婆一切都好,你不要记挂。”
这是每次打电话,她都会对我说的话。而我也一直以为,那是真的来着。
可是原来,你会流泪并不代表真的慈悲。而我会微笑也不代表一切都好。
那晚,端牧清在我再三的劝说下总算是答应回家好好休息一夜。而我,则静静的守候在了外婆跟前。像是她在我幼年时无数次守候在我身旁一样,第一次,紧握着她的手,陪伴她到天亮。
也正是那一晚,让我的人生,从混混沌沌的随波逐流,变得豁然明朗!
天才一微微亮,端牧清就拎着一大包东西出现在了我面前。
“这是我替你外婆准备的换洗衣物。这是给她炖的人参粥,还有你的乌鸡汤。这个,是赵醇的。”他一样一样的理了出来,认认真真的交代着我。
我淡淡的点了点头,而后,定定的看着他。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柔柔的看了我一眼,“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两人来到顶楼的天台,在天空与高楼交接的尽头,一轮硕大的红日正冉冉升起。放眼望去,霞光浸染,猩红艳丽。
肆意的寒风呼啸而来,卷起我的衣衫我的发,我却感觉内心有一股火一样的热焰在翻滚在沸腾。
端牧清脱下外套披在了我的肩上,我紧紧握住了他的手,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前方的那轮红日,“端牧清,能不能帮我个忙?”
他随着我的目光一道看了过去,声音沉稳如阳,“只要你想,只要我能。”
我绷紧了四肢,全身从未有过的激烈亢然,“帮我变得强大起来!我不要再做那个唯唯诺诺凡事都不去计较的陆简汐,我要变强大!强大到再不被人所欺!强大到有能力保护我的家人!强大到…”我紧了紧牙,“将那些曾羞辱我的人,狠狠的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