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长久激情的欢好结束,黎酒和以前一样,浑身充斥着精疲力竭的怠倦。可这一次,她没有睡觉,她睁着眼睛看沈傅名抱她进浴室,仔细的帮她做清洗。
“怎么不睡觉?”
连沈傅名都察觉到了她的反常。
黎酒闻言动了动双腿,酸软酥麻的感觉很熟悉,但还是能轻易的让她感觉到不舒服,本来不想回答,却还是开口沙哑道:“不困。”
“怎么会不困。”沈傅名声音温和,带着一点点笑,他本来没指望她会应,可既然应声了,就表示……没有和他生气吧?
单手抱黎酒在怀里,沈傅名伸出另一只手去拿大毛巾。
黎酒看到,他右手手臂紧绷起一道旧伤疤,突然就想起那次游轮之行,想起他受伤,她第一次鼓起勇气帮他缝合,却忘了打麻醉。
想起那一串想要送却被拒绝的黑曜石手串。
回忆无处安放,他们在一起,并不全是都尖利和痛苦,只是她不敢去回忆那些美好的点点滴滴,好不容易抽身而出,她没有道理飞蛾扑火一样,重蹈覆辙。
“以前的事……”沈傅名帮她擦水珠,动作轻柔,连带着语气也温柔起来,“你记不起来,就别去记了,我们重新开始,你只要知道,以后我会对你好。”
“对我好……”黎酒喃喃重复,“你会对我怎么好?”
“娶你。”沈傅名丢掉毛巾,拿过布料柔软舒适的浴袍,随意的将怀里人儿一裹,然后抱着回到卧室,“嫁给我,当沈太太,以后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怎么样?”
黎酒摇摇头,在他表情一僵的时候,表露出一种似是而非的中立态度,“不太好。”
她不像以前非常果决的拒绝,拒绝沈傅名提议或者安排的一切。
这让沈傅名看到了她以后妥协的可能,“为什么不太好?”
“门不当户不对。”尽管带人距离很近,黎酒也没看他,半敛着眼眸,说:“我们也没有共同话题,你的工作我不了解,我的兴趣对你而言也什么都不是。”
“为什么要在意那些?”沈傅名反问:“等结婚了,我们会更了解彼此,到时候共同话题会有很多。”
“恋爱才是彼此了解的过程,婚姻不过是让人看清楚另一半其实不适合自己。”
“你不应该这么悲观。”
“可所有的现实都是悲观的。”黎酒本来有一些睡意,但已经就消失了个干净,既然沈傅名想谈婚论嫁,她就从这里着手,“你高高在上,是天子骄子,我一名不文,高攀不起。想要倒贴给你的女人不计其数,以后你婚内出轨了怎么办?”
“你放心,我很洁身自好。”
“我不放心。”
“那我出差你可以跟我一起。”
“沈傅名,你明知道这不可能。”黎酒握住他的手,不管语气还是神色都是温和的,“我没办法信任你,我忘了以前,忘了我们以前是怎么相处的,不能保证你对我的兴趣和爱好能持续多久。”
沈傅名沉默下来。
“我是一个重感情的人,我不爱你的时候,可以拒绝你的一切。可等以后真的爱上你了,你却移情别恋,想过我的下场吗?”
沈傅名沉声道:“我不会移情别恋。”
黎酒轻轻笑了声,似乎是嗤笑又似乎只是无意识一声低笑,“和你在一起太危险了,我没有退路,我不喜欢做没有退路的事。”
“我会是你的退路。”沈傅名包握住她的手,掌心火热,“什么能给你安全感?ms我手里一半的股份够不够?”
“我又不懂,要那个干什么?”
“我们可以签个协议。”沈傅名说:“如果以后离婚,ms所有股份都给你,我净身出户。”
黎酒笑了,她侧过身轻轻的靠在他怀里,似乎困意已经上来,闭上眼并不想继续说下去。
而她这态度,无疑是不相信他刚刚那一番话。
的确,贸然说出来,是不够诚恳。
沈傅名眼里光芒暗了暗,心里有了自己的计较,“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天起来再说。”
灯被调暗的那一刻,已经闭着眼睛的黎酒轻轻开口,打破室内安静,“所以,我就是你那个被抛弃,和你离婚过的前妻?”
沈傅名动作一顿,又反应过来,躺下抱她进怀里。
黎酒轻轻的继续说:“沈傅名,你和我离婚过一次,就会离婚第二次。”
“我不会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谁也不能保证以后的事。”黎酒握住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轻而坚定的拉开他,“如果我是你的前妻,我觉得你应该和你的乔安允在一起,而不是和我搅合。”
“很晚了,睡觉吧。”
黎酒于是闭上了嘴,没有再说。
等夜渐渐深沉,身后呼吸频率也稳定平和下来,黎酒才再次睁开艰涩的眼睛,身体和四肢是疲倦的,但思绪却十分清晰。
“我不会原谅你。”她轻轻的说。
不知道哪里看过一句话,有时候女人需要一个男人,就像是失事飞机需要降落伞,当时不在,以后也没必要在了。
生死抉择的情况下,人本能做出的选择,往往最真实。
她是次要的,甚至是不重要的。
孩子流掉的那一刻,她也已经心如死灰。
终于看清楚自己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到底有多可笑,终于明白沈傅名对她再好,说到底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过是用单薄的一份协议联系在一起。
人想要轻松的活着,贵在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