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酒还记得……还记得自己最开始的做的那个梦,梦里,她反抗成功,手里拿着不知道哪里顺来的钢筋,用钢筋威胁和制服的那个假的出租车司机和乔安允。
可事实上,那是根铁棍,半臂之长,让人硬生生捅进了她的身体里。
黎酒察觉到痛,明明这几天都挺好的,在想起那段回忆的时候,却差点在距离病床半米远的地方,直接跪到在地上,再没办法保持站立。她弓着腰,瑟瑟发抖,脸色惨白。
她有求饶的,绝望的把能求的一切都求了,可乔安允没有放过她。
乔安允说,高雅琴始终都嫌弃她,嫌弃她没办法生育,但她知道,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沈傅名的态度。沈傅名哪怕是失忆之后,也没有碰过她一次,大概还有什么该死的可笑的潜意识在里面!
乔安允得有多恨啊?
才会让人用铁棍伤害她,让那么多男人羞辱她,自己在一旁录下全过程。
大概也是疯了,才会一会儿说要让她怀上其他男人的野种,看沈傅名还要不要她。一会儿又说,要让她也一辈子都再没办法怀上孩子,沈家没后,总归她们谁也没办法缠着沈傅名一辈子。
乔安允可能真的疯了。
在疼痛真真切切刺穿身体的时候,黎酒痉挛的昏了过去。
她醒来很多次,却没有一次拥有自己的意识,她一次次愈合,却每次都在催眠和心理医疗师的引领之下。不知道是梦境还是幻境里,她看见最能带给自己安全感的人,遇到最让自己放得下心的事。
她可以徘徊,却总有人站出来护着她,替她做决定。
她可以逃避,总归需要面对的,也是她内心里最渴望的事。
黎酒喜欢沈傅名。
一年,两年……五年……
他放任高雅琴掳走孩子,借机让她自投罗网,他囚禁她,侵犯她,却也几近疯狂的恳求她。他变成他自己大概永远也想不到的卑微样子,奢求乞讨,不顾性命……
黎酒也恨沈傅名。
恨被绑匪挟持的时候,她痛的要命,害怕的要命,哪怕心知肚明自己在沈傅名心里的地位,根本不能和沈馥言和乔安允相提并论,也还是抱着残存的希望,她叫他,希望他能有一丝不舍,哪怕是看在孩子的份上。
可她等不来沈傅名的半句话,只等来了无法忍耐的剧烈坠痛。
一个人能有多绝望,黎酒以为自己已经经历过一次,并且在和沈傅名分开后,这辈子不可能再经历第二次!
她想要忘记沈傅名,也一定可以忘记这个给自己带来过一切,也什么都不留下的男人。
可是命运让他们重逢,命运偏要让她再经历一次生离死别的绝望。
爱、恨,能维持多久?
需要维持多久才能善罢甘休?
等对方死了吗?
烟消云散,哪怕你再爱再恨,对方都无法再感知的时候,才算罢休吗?
黎酒怕了。
鲜血滴再脸上,狭窄的空间,浓稠的血腥味,她听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一声声被沈傅名的盖过。又怕心思一错,就再听不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
一切感情不死不休,可她不想沈傅名死。
爱也好,恨也好,她都希望沈傅名能活着,活着继续和她纠缠。
千万次求菩萨保佑,保佑沈傅名别死,保佑他平安。菩萨保佑,他活了下来,记得一切,却独独忘记了她。
是欣喜,是怔然,还有压抑的、疯狂的不敢置信!
可最后一切言语,都在对方风轻云淡的一句“我好像不记得你了,尽管他们说,我非常爱你”中,烟消云散。
爱或者不爱,已经成了别人口中的“他们说”。
妥协的,恳求的,渴望的……
一切都成了可笑的。
上天让沈傅名从生死一线中醒过来,也让两人彻底了断的机会。她烦透他的纠缠,这辈子恨不得到死,都和沈傅名再没半点干系,而她,终于得偿所愿。
还有沈傅名,他多求而不得,不管是为了什么所求,但他都不应该变得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万事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沈傅名。
还记得最开始的样子,她跟着陈锋,在大厦顶楼,看到了坐在红木办公桌前的沈傅名。
他眉眼深邃英俊,笑容里透着儒雅却又有些许冷淡,他举止有度,偶尔也幽默风趣,他体贴,善解人意,也拒人千里。他不该,不该沾染那些属于平凡人的七情六欲。
然而,那样的逃避又是多撕心裂肺后的决定,以至于,她都不敢再多看清清一眼,不敢去争不抢,不敢去多看已经不记得自己的沈傅名一眼。
黎酒不想死。
不想被疯了的乔安允拽进泥潭,成为她的陪祭品。
可太痛了。
黎酒忍不住呜咽,窗外大风裹挟大雪,疯狂的侵袭进病房。动静大了,外面正在换班的小护士推门而入,见她倒在地上,吓得魂儿差点都没了,忙冲上前扶起她!
“黎小姐,黎小姐您哪里不舒服,我给你叫医生!”
医生团队前脚来,后脚沈傅名就到了。
像是小儿科一样根本不管用的检查流程过后,黎酒看到了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他戴着金丝框眼镜,白大褂口袋上有怀表的链子。
“不要再说天亮了。”她动了动嘴唇,声音沙哑的像是吞了一大把沙子,“我不想……”
忧思过重,本来体质不好的黎酒没有把话说完就晕过去了。
医生救治黎酒,沈傅名没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