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经验丰富的郭孝恪,让人将芦苇扎成门板似的苇排,十人一组,头顶苇排趟河。
‘唰唰’的箭雨,根本奈何不了水里的人,只要冲上岸,便将苇排迅速竖起做掩体,向崖顶放箭还击。
此法确实有效,几波冲过,关下便形成一道绿墙般的屏障,崖顶的箭雨也渐渐弱了下来。
杜尔顿时来了精神,在郭孝恪肩上拍了一把,欣喜道:“看来,这攻打焉耆的头功,非你莫属!”
郭孝恪咧嘴一笑,便命令头顶芦苇捆的兵将开始过河。
在苇排的掩护下,头顶苇捆的人很快便将苇捆送到了崖下。如此反复,眼见苇捆成堆,漫向崖顶。
藏身苇排,手持刀枪,跃跃欲试的兵将也越来越多。只要一声令下,便可头顶苇排,踏捆而上。
然而,就在弓箭手强势压住了城头的反击,杜尔将要下令攻城之际。
人头稀落的崖顶,突然像落枣般抛下一拨羊皮水袋,紧接着,火槌漫花,从天而降,刹那间,堆起的芦苇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山。
杜尔刚刚举起的手臂,便僵木在了空中。
水袋越抛越远,火势渐渐朝着苇排蔓延,攻城的兵将不得不随之后退。
海浪般翻卷的火苗,舔着草地,竟然飘向了河面。
惊恐失望的杜尔,心寒的闻到了桐油的味道。
好在火缦顺流而下,再也无力爬上东岸。然而,此时的杜尔,也疲乏的瘫软在了马背上。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见杜尔满脸焦急沮丧的样子,郭孝恪忿忿道:“野狼养的突厥人!竟然学会了放火!”
话才出口,猛觉失口,慌忙讪讪笑道:“我是说,他们会放火......”
未等话说完,杜尔便沉声道:“把地上的箭捡走,退后十里扎营。”
郭孝恪知道杜尔眼下心里没底,也不敢多言,默默转身,传令盾牌手,收起插在地上如蒿草般的箭只。后军已开始转身撤退。
杜尔怅然瞅了关隘一眼,刚要勒马回走,突见石崖上人头涌动,守关军士像下饺子般滚落崖下,同时,关内传来一片喊杀声。
杜尔精神顿时一振,正自惊愣,就见李晖在崖顶笑嘻嘻的冲他招手,同时,隘门大开,冲出一伙人,便打开了泄水的闸门。
河道积水飞流直下,转眼间,齐胸深的水沟便露出了平整如排的石头。
郭孝恪见状,兴奋得高呼一声:“冲呀!”便率先纵马跃进了关隘。
关内的战斗已经结束,除部分突厥人被砍杀外,焉耆本地军队全部投降。因为,他们也不想做突厥人的奴隶。
李晖事先在通往焉耆城的路口设下了埋伏,目的就是不让失关的消息传入城内。
杜尔入关后,来不及和李晖亲热,立即命令郭孝恪帅军赶往孔雀河上游。
2
两岸的人马,拉锯般你填我捞,你进我退,就这么折腾了半天,到后来,攻防战斗,竟然演变成孩童游戏一般。
骄阳似火,苇絮轻曳。部分军士索性将苇排搭成凉棚,坐在里面说笑了起来。
而习惯了风吹日晒的突厥人,便也坐在芦苇堆上喝起了马奶酒。
紧张的气氛随之变得和缓,就连不远处的鸟儿,也试着鸣叫了起来,空寂的荒漠,变得异常的安静。
正当两岸军士,沐浴着暖暖阳光,向群吃饱的羊羔似的,蜷缩在地上打盹之际,突听轰轰如雷的马蹄声自北传来。
突厥人顿时纷纷起身,引颈张望,而一河之隔的大唐人马,倒像没事似的,依然吃喝说笑。
直立在苇堆上的突厥人,脸色像是渐渐凝重了起来,又过了一会,突然有人失声喊道:“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