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女子盈盈出门,苏定方先是闪身门侧,听得脚步声渐渐远去,便迅速又将屋内仔细查看一番。
客厅家什简单,只是几样盆花开得鲜艳,木质卧榻,垫软锦缎,显得高雅讲究,本色的木板墙上,除点缀了两束成熟的稻谷外,就只有一把短剑格外显眼。
苏定方清醒后,便知身上宝剑镖囊等应手之物均被人摘走,现在自己已是赤手空拳,身无长物,这把短剑正可防身,于是,便伸手摘了下来。
剑鞘雕花镶玉,剑柄漆染坠樱,很是精巧别致,只是感觉分量稍轻了点,苏定方慢慢抽剑出鞘,原来是把仿真桃木剑。
于是,自嘲一笑,又挂回原处,伸手摘下个谷粒捻了捻,倒是滚出一粒白亮的大米。
苏定方又有些纳闷,按说,狐类是肉食动物,屋里不该有谷物,本来自己就是邪祟之物,何用挂置桃木剑来辟邪?
不死心,又掀起铺垫仔细看了一番,苇席居底,羊毛垫在中,上铺毛毯布单,一切都与讲究的人家一般。
懵愣中,便将困乏的身子软软倒在了上面,感觉与家里卧榻舒服无二,虽无美人在侧,枕边却有淡淡的异香。
苏定方慌忙翻身而起,抱起枕头闻了闻,确认香味出自枕芯,又仔细嗅了嗅,似有菊花和决明子的味道,于是,淡淡一笑,暗想:“这狐狸倒是比人还讲究。”
确定香味不会有害,便放心大胆地舒展一番,卧榻的舒软,并没带来丝毫睡意,苏定方脑子里翻江倒海,不能平静。
大战在即,数万兵马岂能无帅?跟随自己一同前来的几名将士,均为千里挑一的武林高手,见到主帅被掳,肯定奋力来救。
然而,他们不仅没有从几个女子手里截下自己,反而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十有八九,已遭不测。
自己身为主帅,万不该擅自离营,身涉险境,自持武功高强,见多识广,名为身先士卒,实则略带私心。
据那个美得让人心慌闪目女王说,侄儿苏秦也在这里,不仅完好无损,而且,日子过得比皇上还要舒坦自在,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日子哩?
据野史杂文中说,狐狸的尾巴最难幻化,常常会在特定时候显出原型,但自己与那女王说话时,眼睛就一直盯着人家那琵琶般匀称的屁股,也没见有啥毛绒绒的东西露在外面。
说是“骚狐狸”,但却幽香暗溢,令人心醉,单就那双嫩笋般的小手,哪像个狐狸爪子变的,简直就与皇家小姐一般。
自己是被人家掳来,但却丝毫没有强制恐吓或是限制自由,相反,不但温暖得像亲人,而且,将自己扔在这里,连门都不锁。
这说明,自己暂时不会死,但也轻易走不了,这里不是高手云集,就是魔法妖术遍地,让你插翅难飞。
碾转反侧,苏定方还是毫无睡意,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也是艺高人胆大,于是,翻身而起,摘下那把桃木剑,便闪身出了门。
苏定方是稀里糊涂给背到这里的,只记得有个身体健硕的女子,朝自己脸上弹了点带有淡淡药味的粉末,瞬间便两眼发涩,接着就不省人事。
在这里睁开眼,已是月挂枝头,繁星漫天,没有景物参照,让他东西难辨,此时出门,也是如同耗子钻进了箱笼一般。
月偏斜,星闪烁,远处一派朦胧。
苏定方站在空处,仰头仔细观看了星座一番,凭借他积累的天文知识,大概确定了方位,知道此处,应该是白天看到的那片神秘的大山里。
又将自己的住房细细审视一番,找出明显标记,免得回来时,再走错了门。
慢慢旋转身子,朝四下里查看一番,视线中的屋子横竖成排,像是很整齐的样子,灯光稀落,朦朦胧胧,静若无人。
苏定方依稀记得,女王大殿离此不远,不如先找到大殿,再确定方向,朝前摸索。
于是,借着微弱的月光,朝前摸过几幢与自己住房几乎一样,但却窗户无光的木屋,再往前摸进几步,便隐隐看到了大殿的轮廓。
大殿漆黑一片,全没了刚才的明亮气派,旁边树木摇曳,风声“沙沙”,不见一人。
苏定方猫腰极目,想确定被刚弄进来时的那个处所,因为他感觉那地方应该离出口不远。
若真是一路无人把守,也能侥幸过关,何不先闯出山外再说。
然而,转了几转,却惊异的发现,自己见过的木屋几乎一模一样,照理,山的出口应该在北方。
但是,凭借自己判断的北方,依然是房屋隐隐,莫知深浅,如此看来,自己应该是处在空地的中央。
苏定方正自懵愣,猛回头,只见有四个蓝莹莹的亮点朝自己缓缓逼近,如同夜里的狼眼一般。
在茫茫草原行军打仗的苏定方,对于夜间遥遥窥视的狼眼并不陌生,但狐狸是否与狼为伍,他却丝毫不知。
据说,狐狸狡猾孤傲,一般不与任何动物交朋友,但夜间的狐狸是啥样,苏定方却从未见过。
于是,苏定方赶忙闪身屋侧,拔剑在手,以防万一。
亮点渐近,像是丝毫没有躲避的样子,按照距离,那物肯定是看到了人,但依然不急不缓,晃晃向前的样,摆明是不把身形高大的苏定方放在眼里。
对方有恃无恐,就不能不让苏定方心跳身紧,手心冒汗,以自己的身手,对付两头狼还是勉强可以,但却不知四周究竟有多少,这一旦动起手来,胜负可真不好说。
恍惚间,四只亮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