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但凡真正的练武之人,不论是在家出外,劳累与否,每天都要挤出时间打拳练武,活动筋骨。尤其是各家各派独有的功夫架子,是非练不可。
太阳还裹在灰白的暖被里不肯露面,启明星才恋恋的隐去,勤劳守时的公鸡,就已经声嘶力竭的吊过了第三次嗓子。
敬轩来到王府后院,小时候和智盛常来玩耍的桃园,那里有片用青石板铺就的平地,是为专门为晾晒桃干用的。
西域地区的气候复杂多变,各具特色。尤其是一座巍峨绵延的天山,几乎是将其巧妙的分割为南北两面。
北面是四季分明,夏热冬冷,雨雪有时,水草丰富。而南面却是天气炎热,难见雨雪,坡上焦土如火,洼地却绿草成茵。
虽然雨雪不多,但苍天妙法,轻将峰顶雪水和山泉细流,巧妙的藏于地表浅处,形成了独特的‘坎儿井’世界。
因此,天山以南,尤其是高昌一带,虽然是临近燃龙似的火焰山,但从坎儿井下流出的股股清澈透凉的山泉水,却无私的养育着一方生灵,孕育了大片绿洲。
山南的特殊气候,让各类干果成为地方特色。由于高昌的地理位置特殊,一条伸向西域深处,连接中西方文化的纽带,正是从这里迤逦而过。
近水楼台先得月,因此,这里便渐渐汇集了由西域深处,以及中西亚地区传来的各类瓜果蔬菜品种,渐渐成为新种果蔬的摇篮。
此时,正是仙桃泛红,微甜半熟的季节,桃园虽不大,但品种却几乎囊括了全部。
如饼的蟠桃,玉润透白的水密,已争先恐后的吐出了淡淡的果香。
敬轩痴迷的朝四下里嗅了嗅,便展开拳脚练了起来。时而柔软如蛇,身轻似燕,时而掷地有声,猿跃虎扑。
一阵如杵捣地般的脚步声,引起了敬轩的警觉,练武之人忌讳生人在旁,尤其曾恨偷看偷学。
以敬轩的静听功力,早就判断出来人是个身高体重的家伙,而且,相距自己十余步。
渐渐轻弱的脚步声,噶然消失在一棵怀春少女般桃树的后面。敬轩暗自一笑,舞出一击‘海底捞月’,顺势捡起一个落地的幼桃,接着一势‘哪吒戏水’便将手中嫩桃抛了出去。
只听‘啪’的一声响,智盛便面带喜悦,声如炸雷般的嚷嚷道:“几年不见,兄弟倒是练就了一身好功夫。咋样?敢不敢和我比试比试?”
敬轩嘿嘿一笑说:“打小你就仗着力大欺负我,正想找你算账呢。”
智盛嘻嘻一笑,便摩拳擦掌的迎了过来。智盛打出的是纯粹的北方拳路,拳风凌冽气势逼人,两条粗长的腿,更像是蟒头虎尾般呼啸有声。
敬轩先用轻灵巧妙的步法身形与之周旋,偶尔出手也是点到为止。
几个照面过后,见一时奈何不了敬轩。智盛面显怪笑,跳出圈子,一副惊异不服的样子嚷嚷道:“——吆喝,几年不见,你还真是脱胎换骨了?就不信治不了你。”
说着,重新蓄势,便以更加猛烈密集的拳脚,泼水般的朝着敬轩滚来。
若换了一般的人,早被打得满地滚爬,但到了敬轩这里,再猛再冽的拳风也无济于事,他有天山不老赑特有的‘风吹若草轻,雨打似新棉’的工夫。
智盛又勉强支撑了几个回合,便给累的气喘吁吁,脚步凌乱了。若此时敬轩突然发起反攻,便会轻易的制服对方。
然而,敬轩依然没有趁机出手,而是随着智盛的节奏,你快我也快,你慢我也慢,始终不即不离,看似伸手可得,却又遥不可及。
智盛勉强打出一击‘猛虎掏心’,便顺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牛喘般的嚷道:“不行,不行,累死我了......”
见敬轩气定神闲的坐在身边,面带微笑的瞅着自己,智盛喘息稍定,自语般的嘟囔道:“用的啥破拳么,简直就像和棉花团子打架。”
顿了一下,又沉吟般的嘟囔道:“莫非兄弟遇上了高人?”
敬轩嘻嘻一笑,声音平淡道:“我去敦煌的第二年就被不老赑带去天山学艺,两年前才学满下山。”
智盛听到不老赑的名字,猛然坐起嚷道:“难怪兄弟的身手这么好,原来是他老人家的高徒。”
见敬轩目光温软狐疑的瞅着自己,智盛微微一笑,面显羡慕的样子道:“父王与赑老前辈有过数面之缘,听说你爹就是他的徒弟。”
说着,智盛轻叹口气,接着道:“当年父王多次请他老人家来王府教徒,都被拒绝,我娘又不愿放我去山里学艺,也就错过了。不然,咱俩就是师兄弟。”
敬轩嘻嘻一笑道:“以你现在的身手,一般人两个都不是你的个。就你这身板,跌倒便能压死个人。”
智盛嘿嘿一笑,抖着满身的肥肉说:“也真是的,很少有人挨过我的三拳头。”
说着,又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冲随从高声嚷道:“来快把刀拿来!”话音才落,就见一个身材魁伟,满脸横肉的壮汉,手提一把明光闪亮的九环铜背弓刃刀,双手递在了智盛的手里。
只见智盛精神一振,略显挑衅的笑道:“再接哥哥几刀试试?”说着,便跃身而起,扎马拉开了架势。
敬轩微微一笑,抓起放在桃树下的阚龙剑,‘仓啷’一声寒光闪烁,身影已然飘在了风卷残叶般的刀锋下。
这次,敬轩却没留给对方将自己累趴下的机会,而是剑剑紧逼,分毫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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