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热流腾腾,空气似乎被煮沸一般,呼吸间犹如吞炭,令人喉咙肿胀滚烫。
这是一个古朴风貌的小村,坐落在一条水质清澈潺潺流淌的小河旁。
几十户人家,茅草房占了绝大多数,家家养鸡养鸭,猪牛在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不富足,却又平静安康。
一户人家中,两个垂髫童子在黄土院子里你追我赶的玩乐,不时拘起一抔木盆中的凉水互相泼洒消热,天真烂漫,惹人喜爱。
院子中央的大榕树下,穿着布褂的老汉满脸褶皱,岁月刻痕满满,正躺在一个竹制的藤椅上晃晃悠悠,手上一个形如芭蕉的蒲扇摇啊摇,闭目享受人生。
而另一处草屋屋顶,两个红衣人潜伏在上面,就着视野的开阔地,监视着院子中的老人,小心翼翼的劲,似乎那不是什么老人,而是一个恐怖的大魔王,生怕下一个瞬间就被人秒杀,连个遗言都留不下来。
“师兄,这个老头子真的是曾经的万刀之首,领袖群刀的大英雄?”
稍微年轻一点的红衣人眼神满是困惑,已经干燥起皮的嘴唇微微开阖,以传音入密的手段和身旁的人交流。
他守在这已经足足有两天时间,滴水未沾,粒米未进,要不是内功深厚,早已经昏迷过去。
两天来,他见到过那个老汉调戏村内小媳妇的模样,见到老汉出恭没拿纸的窘态,见到老汉用右手的小拇指抠鼻孔的猥琐劲,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然而,无论他怎么看,也看不出此人与曾经的刀千秋有任何的联系,毕竟那位乃是一州之地,千万人无一的盖世刀者,大英雄,大豪杰,实在不该是这样的模样。
“这个世界本没有英雄,只是吹得人多了,也便有了英雄。”
年轻人心中忽的升起了这么一个念头,说不定自家苦海一脉的宗主在不为人知的时候,也是这个模样。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八叶大师留下的线索就是这里,应该不会有错。”
话是这么说,然而年岁稍大一些的红衣人心中也有点狐疑,一个人再怎么蜕变,也该有些过往的影子在里面,而他们监视的这位,基本上就是一个含饴弄孙的老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在他们掌握的资料当中,刀千秋乃是晚八叶一个辈分出道的高手,出道时修为已经极高,乃是先天中人。
其名动江湖的第一战,便是刀挑康州一郡十二大派九十二位高手,由清晨战到黄昏,白衣染成猩红,并战而胜之,由此刀千秋之名传遍康州武林,在当时堪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第二战,此人便是以魔门魔刀一脉的一位先天高手开刀,两人交手不过三回合,刀魔一脉的先天高手便被腰斩,死前犹两眼瞪大,尽是不可思议。
第三战,便是挑上迦叶寺已经修为大成的八叶,两人鏖战一日一夜,最后几近同归于尽,是迦叶尊者亲自出手,才将两人救下。
这一次,便使得八叶与刀千秋两人不打不相识,成为了莫逆之交。
而这只是刀千秋人生巅峰的起始,三问道宫,与彼时火爆的青松大战,苍山之巅,群刀聚集,豪雄如云,刀千秋一刀惊艳,在场刀道高手无人可比,就此有了康州刀首之称,近乎神话……
做了那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豪情天纵,与现在的迟暮老人相比,实在判若两人。
“甚至这人真的是刀千秋,真的是曾经的万刀之首,领袖群刀的盖世英雄,然而现在的他,刀已经生锈,发钝,还能斩的了项央这柄如日方中,锋芒无限的神刀吗?”
两人心中怀着深深的疑问,因为那日死在项央刀纹之下的元神高手,正是他们两个的师傅,因为了解,所以恐惧。
“不行,我实在受不了了,要去试一试,师兄,你给我掠阵。”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实在沉不住气,他不是怕麻烦,也不是没耐心,而是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
“不论你是真是假,我以必杀的力道击打院中的两个孩子,如果你真的是刀千秋,一定能接的下,如果不能,耽误了我两天时间,这个罪过就由他们的性命承担。”
还没等年长之人阻拦,趴着的年轻人起身,自怀中摸出一串念珠,圆溜溜,指甲盖大小,碾碎一枚,化作玉粉,朝着小院中还在奔跑嬉戏的两个孩子撒去。
玉粉如沙,真气如沙,一旦飘落,别说是两个粉嫩粉嫩的小孩,就是一块钢板,也得被打成筛子,武功已经到了后天大成的阶段。
他虽算不上世间一等一的天才,但这个年纪便有这般修为,天资也算不俗了。
而就在他出手的刹那,身体忽然变得僵硬,眼前的周遭环境也变得无比的迟钝,延缓。
他洒下的玉沙原本应该以无比迅捷的速度击打在两个孩童的身上,此时,却是慢慢悠悠,好像蜗牛爬行一般缓慢,最后竟然回落到自己的身上。
他想要引动体内真气的运行冲破这股压力,却惊觉自己已经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恐惧,无比的恐惧在滋生,原来那个老者竟然如此可怕,可惜他知道的已经太迟了。
年长的苦海一脉高手只见到身边的师弟先是起身,摸出念珠,碾碎,然后就撒在自己的身上,瞬间打碎肉身,化作肉泥,已经不成人形。
就好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操控自己的师弟,将他作为傀儡一般玩弄,生死不由自主。
“这,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