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全部都要现船!?”
路上听王伦介绍起详情,叶春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沉吟半晌,在肚里组织了一下措辞,终是开口道:
“明州这几十年来,从来都是先下单子后取船,极少有现钱交易便可取船的,只因买船的主顾实在太多了。不但有本国人购进海船远洋跋涉,就是西边来的番人,也愿意采购我们大宋打造的海船往来贸易,因为我们的船技术更优秀,船身更结实,布局更合理,是以常常造成有价无市的情况,寻常商人若是没点关系,等上三五个月也不一定有消息!
王伦点了点头,此时大宋造船业要说世界二流,没有国家敢自居一流,别说西方海盗文明的大航海时代还没有开启,就是开启了,海禁前的明代造船业也能让他们眼红得珠子都能掉下来(郑和福船)。
“王……员外要的船多,要放在往常也是场家喜欢的大主顾,但是……咱们此时要得急,又是大批量购置现船,只怕会叫许多场家望而却步!”叶春明显比刚才放开多了,看来人都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听你这么说,他们船场还是有现船的,只是早就给人预定下来了?”王伦问道。
“正是员外说的这般!”叶春肯定道。
王伦点了点头,道:“这明州我虽然不熟悉,但是有人熟悉!叶师傅放宽心,到时候把把关就好!”
叶春见王伦很有底气,当下也没有多问,毕竟堂堂梁山泊的寨主。定然有些不为外人知晓的路数,而这就不是他一个工匠能插嘴的了。
“你说车船下面的水车,能不能放到海船上面?”王伦也发现叶春健谈了许多,当下便跟他聊起刚才没有请教的心中想法来。
“不行,到了海上必然沉底!”叶春一听。便摇头道,见王伦若有所思的想着甚么,叶春又加了一句道:
“除非要改变船身以上的布局,这很费功夫,另外还得改造船舱结构,花销必然不小。没人会花这个冤枉钱不说,就是花了这个钱,将来还不知道能不能行!”
“这个冤枉钱我来花!你到了济州岛之后甚么都不做,就往静下心来埋头走这条道,我会给你配齐船场、木料、工匠以及所需的一切!”王伦知道技术的发展首先要在现实中存在迫切的需要。但是目前大宋的海船已经能够最远抵达非洲东岸,所以这种在朝廷官船场和民间造船商眼中锦上添花的东西,远没有自己心中那么急迫,因为除了他,没人能看透未来。
“你也别把我的话当成很大的负担,只要全力以赴去做便好了,我会全力支持你的!”
王伦最希望在这种技术人才身上看到的是动力,而不是压力。他更不想在叶春心中留下那种不顾现实乱拍板的外行折腾内行的形象。适当的给他解解压,才能让他更长久的坚持下去。
叶春低头思索着车船入海的可能性,以他的职业素养。不可能看不到这件事背后所蕴涵的巨大前景,只见他良久才抬起头来,望着王伦道:“我这辈子若做成这件事,是不是可以像公输子(鲁班)那般名留青史了?”
“肯定会的!不过一辈子太久,只争朝夕!”
叶春闻言和王伦会心一笑,一个会影响到后世造船业的重大事件。就这么在明州街头发生了,充满了偶然性不说。来得也毫无预兆。最可恨的是这天上的日头也不知凑趣,硬是阳光明媚的。只叫后世船匠们想编出些甚么风雷云动的段子来增加事件本身的神秘感也是有心无力。
就在两人商讨大事之时,焦挺却不觉频频回头,他总感觉有人在后面跟踪自己三人,几次三番回头查探,却又寻不见人影,他暗想是不是自己多疑了,要说在这离梁山泊千里之外的江南,还有谁识得自己和哥哥?
……
清凉的夏夜坐在窗边看湖景算不得稀罕事了,但是月湖虽小,比不上八百里巨泊,却也别有一番景致,王伦就这样悠闲的品酒赏月,等着被邓元觉邀请的本地民间一十八家最大船场的代表前来。
对于朝廷船场无人到场,王伦也能理解,毕竟明教还属于见不得光的秘密社团,而朝廷对明教食菜事魔,煽动百姓之举又是深恶痛绝的,完全水火不相容,强求水火交融,那是不现实的。
从第一位船场的东家莅临,到最后一位掌柜到场,虽用了半个时辰,但只有一人迟到。也就是说前十七家东家都是看好时辰准点过来的,唯独最后一人,让王伦等了他一个小时。
在王伦面前摆过这么大的谱的人不是没有过,但那个“过”字,表示他们都成了过去式。此时王伦倒来了兴致,想看看这位船场的东家长甚么模样,敢叫地头蛇家的护教法王如此丢面。
“对不住,我家东人去知州府上赴宴去了,小可特来通报一番,众位有事先聊,我家船场订单都排到明年了,应承不了阁下的要求!”
迟到的这人不到四十年纪,言语中透着一股傲气。在王伦看来,这几乎是向邓元觉叫板了。
哪知邓元觉眼皮都不抬一下,对这人就像视若空气,这种没有态度的态度,就是明确的态度。只见迟到这位还没拉开门,便被三五个明教教众当场放倒,他们也不避在场众人,只用拳脚告诉地上这人,在明教面前显摆傲气的代价。
“帮不上忙没人怪你,但是没有教养,狗眼看人,我就得管管了!回去告诉你那狗主,既然不做生意,干脆歇工一月,最好自己自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