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缓过劲来的护卫们见飞沙走石来使太猛,急忙护着李资谦冲到沿街房屋中避难。虽然此地离着宣义门三里有余。但若是ròu_tǐ凡胎叫这些砖石撞上,十有八九非死即伤。
“资德!”李资谦发疯似的大叫,双脚瘫软,就要坐到地上,护卫们连忙将他扶住,李资谦失态叫道:“去,都去,速去打探!”
护卫们对视一眼,直等街面上的飞沙走石稍微消停了些。便见有人带头往城门方向奔跑而去,起先还有许多不知利害的高丽人和他们一同往巨响处跑去,只是沿途越来越多惊慌失措的百姓死命逃来,恐慌的气氛迅速传染到其他不知所措的百姓,连忙调头转向,没有目的的疯跑起来。
护卫们见街上都是乱糟糟的人群。想要往宣义门去怕是难了。好在人群中有不少高丽士卒的身影夹杂其中,护卫们从中拦住一个溃兵,急问他响声处情形,只见这人失魂落魄道:
“惨!太惨了!城墙……城墙全都塌了、塌了,龙虎军几百人,说没就没了啊!宋军……宋军就要打进来了,快跑……跑啊!”
护卫们见说面面相觑,掩盖不住心中的惧意,此时还是一个军官脑子灵光,急问李资德的下落。这溃兵哪里知晓详情,哭道:“小人只在城下看到城楼边上的城墙全塌了,城楼、城楼还在,上柱国他们都在城楼上,应该还活着吧?”
这人说完就要跑,哪知被李资谦的护卫死死擒住,就往主子面前拖去。
刚刚止住鼻血的李资谦听完这人的哭诉,整个人再也绷不住了,哭号道:“天亡高丽,非战之过也!”
直到此时,他仍固执的不肯相信这次城墙的崩塌跟宋人有甚么必然的联系,因为这个世上,不可能有哪个国家能够掌握这种毁城如撕纸一般的可怕力量。哪怕是素来心灵手巧的宋人也绝对不可能!
发了一阵癔症,只见李资谦忽然醒悟过来,狠狠一巴掌打在这溃兵的脸上,骂道:“宋军进城,你们统统都得死!给我传令,传令城中所有驻军,给我往宣义门集结,一定不能放宋人入城!记住了,是所有驻军!”
左右闻言哪里敢问,连忙传令去了,李资谦恨恨往宣义门方向望了一眼,对身边护卫道:“把府里剩余家奴集合起来,去宣仁门,护我出城!”
那溃兵还在护卫手上被擒着,见面前这位国之宰辅说一套做一套,失语道:“太师,你可不能抛下我们啊!”
李资谦忘了还有这个一个多余的人在自己身侧,猛的抽出刀来,顿时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顿时叫这溃兵腹中多了一个窟窿,溃兵歪倒在地,一手按着肚肠,一手指着李资谦道:“你……你跑得,我们就跑不得……”
此时且不说街上一阵大骚乱,就连王城之中的王俣也听到动静,心中没来由的一沉,急令侍卫出王城打探虚实,这时以韩安仁为首的一群文官在王城外求见,王俣急令他们进殿觐见。
君臣一见面,顾不得抱头痛哭,只见韩安仁等人便把宣义门边上城墙塌陷的惨闻告知君王,王俣一听此消息,瘫坐在御座之上,口中喃喃失语道:“天亡我也,天亡我高丽也!”
到底是翁婿二人,王俣和李资谦的反应如出一辙,不过他却把这次天崩地裂和前几日那次八卫大败联系在一起,心中认定了绝对是宋人的手笔,这时王袍下所包裹的那具躯体里所有的勇气都消失了:因为宋人有这样的能耐,他就是逃到高丽任何一城一地,也阻挡不住宋人的兵锋。
可绝望中的他哪里知道,梁山泊辛苦一年收集起来的各种火药原料,在这两次大爆破中,已经耗的所甚无几了。
“王上,宋兵已经开始抢夺宣义门了!”报讯官员的这一声消息,直叫王俣直接瘫倒到御座之下,一时情急,居然病急乱投医的喊出:“快去请大辽救驾!”
韩安仁此时脸色比哭还难看,跪地奏道:“大辽远在天边,哪里能解近火?王上,咱们若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走,往哪里走?韩大人呐,宋人在宣义门以外的其他二十一座城门口都有骑兵把守!这乱军之中,哪分甚么贵贱,若是遇上一群愣头青,王上危矣!还是派使者讲和要紧!难不成宋朝主帅敢公然弑我高丽国主不成?”
这时有好几个文官出来相劝,这几个说话的算是韩安仁的心腹,所以不存在立场问题,韩安仁眼下倒也能正视他们所谏之言,闻言低头沉思起来。
“关门,快闭王城!速接朝中百官入城,选举能言善道者,孤王、孤王要和大宋讲和!孤王愿意和辽国断绝关系,断绝……所有往来,重新奉宋国为宗主,从此绝无二心!女真……金国他们要联络便联络,孤准许他们使者借道高丽!那……那耽罗……耽罗国任凭大宋为他复国,我高丽绝不敢有任何想法!”
这番话都是王俣心中最后的底线,他平日一直讳莫如深,此时却轻轻松松的脱口而出,可见人还是要逼的。(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