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二龙山最后一道防线睥睨良久,在二重关头上靠前指挥的京军统制官党世英自言自语道:“也不知刘统制那厢情况如何了?”
“是啊,咱们的进展太快!若照眼下这个趋势,今日便可拿下二龙匪寨!就怕梁山贼寇闻风缩头,退还到八百里水泊之中。其时到了他们的巢穴里,刘统制手下纵然皆是精兵强将,咱们也先输了地利之便啊!”
党世雄也是忧心忡忡,他们三个突前而来的统制原想卖皇亲国戚慕容彦达一个面子的同时,同时给恩帅高俅送上一份大礼,可眼下进展太过顺利,反倒让他们患得患失起来。
“二位统制放心,这里两个头领朱仝、雷横,原本和二龙山大头领晁盖同是郓城县的故交,那晁盖又是个以义气著称的男女,定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巢穴被我们打破而坐视不理的!”
庞毅此时心情颇佳,经过这短短几日的磨合,这两个权臣的心腹完全颠覆了他之前的顾虑,临阵并不曾怯战不说,剿贼也是不遗余力,到让他不由有些意外之喜。
“听闻梁山泊并不是晁盖做主,那甚么天授石碑上,半字也不见晁盖的名字,其人在梁山上真有那般大的影响力?咱们只把目光钉在这厮身上,会不会出甚么纰漏?”见庞毅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党氏兄弟对视一眼,便见弟弟党世雄出言问道。
“二位统制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庞毅摇头而笑,党氏兄弟见他胸有成竹。都道:“愿闻其详!”
“据我所知。这二龙山一开始是个甚么叫邓龙的在此打家劫舍,后来被王伦火并了,赠与劫了生辰纲的晁盖一伙落脚。虽说晁盖和王伦昔日在郓城县曾有仇隙,但自打晁盖对王伦低头以后,王伦便对其甚为优厚,直可谓要钱给钱,要物给物。叵耐晁盖这厮好歹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居然毫无廉耻,见了子侄辈的王伦比谁都亲,一口一个‘哥哥’,丝毫不觉尴尬,反叫江湖上的强人都把这两人的故事传作美谈!两位统制,放着这样一段关系,你们还怕晁盖求不动王伦么?”
见面前两人面上仍有疑色,庞毅呵呵一笑,又道:“晁盖这厮虽有义气之名。但跟那梁山泊大头领王伦还是比不得。王伦这两年名声鹊起,在江湖上被吹到天上其义薄云天,闻者拍手叫好,皆无异议!他要是坐视朱仝、雷横被我大军剿灭,哼哼,将来坏了名声还怎么蛊惑人?”
有了庞毅这番剖白。党氏兄弟终于放心了大半。却听党世雄附和道:“庞都监所言在理!想王伦那厮肯救卢俊义、柴进,为此不惜打破两座城池,必然不会弃雷横、朱仝于不顾。正如老将军所言呐,这些靠名声蛊惑世人的强盗,被我们戳破了他们的牛皮,日后还怎么自圆其说?”
庞毅哈哈一笑,环顾面前两人道:“老夫生平最见不得的便是王伦这等人,明明做强盗对抗朝廷,打家劫舍,攻州破府。还敢说甚么‘替天行道’!这‘天’岂是他一个贼寇所能‘替’的,那还要陛下、要我们这些人作何用处?”
“老将军见识不凡,我兄弟皆是佩服!”党世英见他说得兴致盎然,不识拱手道。
党氏兄弟的低姿态让庞毅很是合意,只见他摆了摆手,道:“两位将军才叫老夫佩服,年纪轻轻已经做到统制官的高位了,日后再相见时,老夫只怕要以下官之礼拜之也!”
“老将军说哪里话来?想庞都监名门之后,文武双全,有童枢密的器重不说,此番又解了慕容知州的心腹大患,日后酬功,还能跑得了老将军?就是小将二人,面见恩帅,也会如实禀报老将军今日之功劳的!”党世英笑道。
庞毅抚髯而叹道:“老夫都快进棺材的人了,名利早看得淡了!不过要是能多为官家操劳几年,也算遂了我平生志愿!”
想在高俅面前得势,除了有真本事,还得善解人意。党氏兄弟能混到如今的位置,如何听不出庞毅的言下之意?当即做出承诺,一定会在高俅面前多多替他美言。
庞毅见说,心情大好,就在城关上和两个后辈敞开心思,对朝廷近期的军政大事评头论足:
“想那徐京当年不过是个街市上卖膏药的,亏得混到上党太原节度使的高位,老夫看他那一万精兵,进退全不得法,送在田虎逆贼手上,也是咎由自取!还有那征讨河东的四个都监,都是酒囊饭袋之徒,我听军中传言,是不是有三个已经投降田虎这厮了?”
党世英插言道:“倒还真有这么一回事!除了许州兵马都监李明,剩下睢州兵马都监段鹏举、郑州兵马都监陈翥、唐州兵马都监韩天麟三人先后失手被擒,后来贼兵中出现这三人旗号,也不知是真是假!官家为此大怒,派人监下这三人家小,又增派了邓、汝、嵩、陈四州精兵,分别在吴秉彝、王义、马万里、周信四位都监的带领下,前去酆美、毕胜两位将军帐下听令!”
“多半是不假了!老夫素知这三人没有多大本事,专一靠拍马溜须才执掌了一州兵马,眼下两军阵前见了真章,便怂了罢!不过依老夫看,田虎终只是疥癣之疾,还是高太尉明见万里,明白梁山泊才是朝廷的肘腋之患,点起一十三万大军,以猛药治沉疴!哪里如朝廷征剿田虎一般,慢吞吞的往热火上添油,真是急惊风撞着慢郎中!唉……”
庞毅一声长叹直叫党氏兄弟面面相觑,眼前这位老将好歹也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轻狂,随意臧否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