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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那扇封闭了好几个时辰的大门被再次开启,一个壮汉随之大步踏入。关押在屋内的济州知州张叔夜的两个公子,因在黑暗中待得久了,一时叫火光给刺激得睁不开眼,只听弟弟张仲熊道:“小爷不吃你们这些贼人的饭食,莫要枉费心机了!”
“送饭?”进来那壮汉一愣,旋即见到桌上的早饭和午饭原封未动的放在那里,不由恼火了:“桌上这两顿饭,够三口之家吃上一整日的了!你这两个小崽子不吃也提前说一声,我们还懒得送哩,你道还在你家知州府上?”这壮汉表示完鄙视之前,回头吩咐道:“都端出去,他们不吃我吃!正好肚皮饥了,垫垫也好!”
张仲熊叫人拿话堵住,一时竟无言以对,只是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这憨人。哪知这壮汉丢下一句:“带走!”便转身出门。随即几个彪形大汉抢进屋里来,两个喽啰端回桌上托盘,剩下四人,两个服侍一个,把这两位公子从地上扯起,拖死狗一般往外扯。
“兀那汉子,端的要带我们兄弟去哪里?”张仲熊虽是白身,却是官宦子弟,何时受过这种屈辱,顿时奋力挣扎起来。
“我家寨主要提审你两个!”那大汉回头瞟了一眼,也不瞒他。实话实说道。
“呸!你们这伙蛊惑人心的贼。如何也配说那提审二字?挂个诡辞欺世的大旗,便把自己当成朝廷了?”张仲熊闻言大骂道,情绪十分激动。说来这也是官宦子弟的条件反射,因为他们的天然立场中,就有一种维护现有制度的自觉(能起来革自己的命的毕竟少之又少)。
“我们如何提审不得你们?剁了你两个崽儿都行!拖走!”那壮汉好像怎么骂,他都不往心里去的样子,倒叫张仲熊一拳打到空处。眼看此时被人拖死狗一般拖着往外走,心中无比屈辱,顿时破口大骂起来,说些“朝廷官军上岛,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的狠话”,那壮汉理都懒得理会他,反倒是他的哥哥,张伯奋开了口:
“兄弟,死则死尔!你只顾闹甚?莫失了咱们张家的体统!”说完又对山寨的喽啰道:“有劳。我们自己会走!”众人见他还算识相,加之王伦也没说要把这两个给正法喽,是以倒也没人为难他俩,只等两人站稳,一左一右擒着犯人的胳膊前行,不再似刚才那么“粗鲁”。
张仲熊还沉浸在哥哥刚才说的那个“死”字中。心里没来由一阵慌乱。哥哥脾气他清楚得很,就是一个“犟”字,连父亲都说他是决定了的事情再不会改变,他此时话已出口,只怕心中抱了必死之心。
这……这怎么可以!想他兄弟两个都有大好的前程,此时还没有建功立业,怎么能死在这贼窝里头?何况朝廷的大军就在跟前,不日就能踏上这蓼儿洼,若是他们兄弟倒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岂不是得冤死?
一想到这里。弟弟望向哥哥的眼神都变了,不敢再刺激他,一路上倒也消停了,就在两人被带到聚义厅时,只见一个将官以手加额,神色庆幸的从厅里出来,看到张叔夜的两个公子时,微微一怔,随即把头一偏,装作没看见,直接往外走。
他想装不认识来人,可来人不愿意了,只听张仲熊叫道:“周教头!你如何在此?太尉的大军现在何处?”
周昂干咳一声,暗道这小子记性够好,当初在兴仁府也就见了一面,居然就记下自己了,此时被他点了名的问,想了想还是接话道:“还提甚么太尉大军?太尉都没了,大军能在麽?两位公子,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你们还是归顺梁山,这才是正道!”
这人正是主动投降的周昂,求见完决定他命运的人,才刚刚出来。王伦虽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热情,但也没有太冷淡,在接受他的投降后,交给他一个差事,那就是和丘岳一起,为梁山训练新兵。
说实话,这个位置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称心如意。当然他也不敢奢求能再次带兵,但当初被送往梁山的路上,就听军士们闲聊史文恭发迹之路,他当时便动了心思,暗想能不能接了他这个位置,因为此人必然不可能在此久待,特别是在粉碎了来自济州的这次偷袭后。
这个位置看着是脏是臭,且名声不好,但他看得真真的,知道这乃是上层暗中给你的机会,只要扛过去了,自己就算在新环境中地位稳固了。可惜左等右等王伦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他也不好毛遂自荐,因为由自己提出来的话,这件事就失去它本来该有的意义了。
周昂算是看得开的人,练兵就练兵,又不是不擅长,好歹性命是无忧了,只要有一颗踩着稻草都能借势往上爬的恒心,一样能在这个位置上赢得上层注视的目光。
这不,在抛开初时不期而遇的尴尬后,周昂是有枣没枣先打上一竿,开始劝降起张叔夜的两位公子来,一点都不浪费表现的机会。
哪知脾气看似火爆的张仲熊这时却哑火了。心里恨不得乱成一团,想他们这支偏师因史文恭这贼厮出卖,败了难以避免。但高俅身边可是十多万大军啊,难道就在这一天时间里,都全线崩溃了吗?就是十万头猪,梁山泊也得捉三天罢?高俅啊高俅,你这一败不要紧,可把老张家坑害苦了。
周昂见张仲熊不说话,还以为他心动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