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废除连坐之刑一事究竟可不可为,育王图濠一直都有些拿不准。
因为若是以前手中有兵有权并打算靠兵马起家、靠兵马登上皇位时,育王图濠肯定会欢迎取消连坐之刑,可现在育王图濠即使还没放弃争夺皇位,但也已经不准备再动用兵马,甚至他都动用不到兵马的状况下,自然就无所谓欢迎不欢迎取消连坐之刑了。
毕竟争夺皇位未必都等于造反,虽然失败肯定会灭亡,但不说也有不灭亡的可能,甚至三世子图僖已经先一步投了圣母皇太后图莲,至少育王图濠已经完全后顾无忧了。
所以对于盂州城中为了推动废除连坐之刑闹出的民意风暴,育王图濠一直持冷眼旁观态度。
因为此事若能成,那对育王图濠同样有利益,可如果不能成,也影响不到育王图濠太多,育王图濠也不需要好像那些下级官吏yiyang对取消连坐之刑那么热心。[
但育王图濠同样没想到,这事的终结竟会如此迅速、如此突兀,如此让人『摸』不着头脑。
因此即使早知道吴邛已不是江湖人,育王图濠还是第一时间将吴邛找来问道:“吴将军,汝能确认蔡谭之死确是江湖人所为吗?”
“末将不能确认,但这事却符合江湖人的风格。”
“符合江湖人的风格?吴大哥汝是说江湖人真的能想杀什么人就杀什么人?想什么时候杀就什么时候杀?碰见也杀,没碰见也杀吗?”
能在这时问出这话的无疑就只有赵冱一人。因为赵冱虽然已经步入官场,但对江湖却也是颇多向往。
但随着赵傈瞪了一眼赵冱,又或者说随着那些文官一起好奇望过来,早年曾做过江湖人的吴邛就一脸无奈的点点头道:“没错,这就是江湖人,甚至是只要他们认为该杀之人,不需要证据,他们就可肆意杀人。因为江湖本就是一个人人都在拼生死的地方。若是遇到自己想杀的人都不杀,他们谁都不能保证自己第二天是否还会活着。所以蔡谭虽然死得极冤,但这桩案子估计只能成为无头公案了。”
“无头公案?难道说寻着那什么苟三剑的渠道也找不到杀人凶手吗?”听到这里。育王图濠就有些感到qiguai起来。
吴邛说道:“这个很难。因为别说杀蔡谭的凶手了,便是苟三剑身上,末将相信也背着不少命案。毕竟江湖中有着不杀人不是江湖人的说法,甚至什么人身上如果没有命案。都不敢说自己是江湖人。”
“没有命案就不能说是江湖人。难道吴大哥汝当初……”
听到这里。赵冱就再度惊讶了一下。毕竟吴邛虽然确实同赵冱说过自己当初在江湖上快意恩仇之事,但可没说什么命案不命案的。
可既然是快意恩仇,那就不可能没命案吧!
吴邛却一脸平淡道:“某当年自然也有命案在身。不过在进入军旅后,杀一敌人抵一条命案,这对所有江湖人出身的将领来说都不是件难事。所以江湖事,江湖了,除非有人能将苟三剑拉入军旅,让其放弃江湖人身份,仅为了江湖义气,他都不可能透『露』杀人凶手的身份。”
“原来如此,那这件事会是天英门做的吗?或者说是天英门找人做的?”
对于江湖中事,育王图濠虽然也会好奇,但却没必要揪着不放,特别吴邛说的用战功来充人命一事,别说对那些江湖人将领了,甚至在那些死囚部队中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所以不谈江湖人,育王图濠却有些怀疑这事与天英门之间的关系。
因为育王图濠即使不知道有没有天英门弟子盯着自己,但要说一点都不怀疑却根本不可能。
覃赞却说道:“如果这真是天英门下手或天英门安排人下手,那肯定是圣母皇太后殿下的主意,但圣母皇太后殿下阻止推广取消连坐之刑的理由又是什么?”
“没错,大明不可能阻止这事,毕竟真能取消连坐之刑,得到最大益处的肯定是她。”育王图濠最终也点点头道。
“那这就是一件普通江湖人的凶杀,正好撞到了蔡谭身上吗?”[
但事情虽然无不表明与圣母皇太后图莲和天英门无关,赵傈还是有些难以相信,却只能望向有江湖人经验的吴邛。
吴邛一脸严谨道:“表面上确实是这样没错,至少没人能找出破绽,又或者真有什么人在幕后指使,却也只能先将那两个江湖人抓获归案再说。可这不仅对于官府来说太难,即使离开了江湖,那些人也未必会将江湖隐秘告诉官府,不然那就是所有江湖人的敌人。”
“啧!难道江湖人就没法治了吗?”
第一次正视江湖人的问题,育王图濠就感到相当不对劲。因为这样的江湖显然比朝廷更无法控制。
吴邛说道:“对于朝廷来说,各个国家或许都是有疆域的,但对于江湖来说,却没有任何地域可言。”
“也就是说,朝廷官员只是一个朝廷的官员,但江湖却是所有江湖人的江湖。即使他们受到一个国家的朝廷通缉,依旧可以跑到其他国家去逍遥快活。甚至当他们遭到所有朝廷通缉后,这却成了江湖上扬名的手段。”
“啧!……”
听到这里,不再是育王图濠一人,而是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因为身为朝廷官员,不说每个人都只能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妄想去过问其他国家的事。但没想到江湖人如此嚣张,却让众人终于知道了对付江湖人的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