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答案还没有机会得到,却该迎来了离别。
说罢自己的名姓后,长溟便带着颜玦又回到了那个石殿之中。
几句话的时间,颜玦却觉得过了很久很久。
像是一个梦,可以过完一生。
但在伶舟瑕眼中,上一刻两个人消失了,下一刻就又回来了,这之间甚至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
但她没有问你们去哪了这种蠢问题,这跟她没有关系,他只需要知道是这个人救了她,她该如何答谢便可。
就像当时颜玦救下她的时候一样。
所以伶舟瑕走到长溟身前,拱手说道:“今日幸得前辈相救,我虽身凡夫,但前辈若有差遣,必定以命往之。”
颜玦见状笑了笑,还真是她的作风。
“不必,你是个好孩子,理应得到这些。”长溟淡淡道,仿佛世间一切都皆在他眼中,于他心里,知晓,但不言明。
“好了,待在这里于你们并无好处,早些回去吧。”长溟转身,手掌轻抬,一个光门便出现在了颜玦二人面前。
离别来的有些突然,颜玦仔细想想也不过只是醒来后跟长溟说了几句话,就要离开了。
他有些不舍,就像看到了许多年未曾见过的自家长辈。
可是他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长行、停留、归来、离别、长行。
所以即使有些难受,颜玦还是点了点头,躬身说道:“前辈保重。”
但颜玦觉得,他还会有一天再回到这里。
没有为什么,就是这样觉得。
可数年后,先来到这里的不是他,而是伶舟瑕。
她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长溟山只有一枝夏雪蓂荚,原来颜玦把那花给了她,原来这之后的少年只有半年的寿命。
……
……
“兄弟,这次去西域有没有进什么好货呀,拿出来跟大伙分享分享!”
先前伶舟瑕二人买过上山用品的小镇里,一伙没什么生意的商贩聚在一起东聊西扯起来。
“嘿!你还别说,我挖到了西域传说中的暖魄,听说价值万金哩!尤其在这北地里好卖的很。”一个瘦猴样的猥琐青年眉飞色舞的说道。
听他说罢,旁边一个胖子直接一脚踹了过来:“你小子一天净吹牛皮,谁不知道外边长狄和维狄正在打仗,你还出去呢?就你这样的,没跑多远就给人家乱刀砍死了。”
“可是长狄不是快赢了嘛,听说他们有天神相助叻!”小瘦猴面露委屈的低声说道。
胖子咧嘴一笑:“你知道个屁!听说长狄内讧了,现在又被我们维狄的浑渠可汗给围了起来,哈哈!”
原来这大汉是维狄部落的。
就在他得意之际,万里无云的晴空中忽然闪下一道雷霆!紧接着一个人影缓缓从空中落下。
是个女子,长相极其俊美,五官如画一般的精美雅蕴,斜飞的剑眉平添几分英气,只是神情过冷,破坏了这幅完美的景致。
“神、神仙啊!”一旁的几个商贩早都看呆了。
也难怪,虽说伶舟瑕一身素衣,但奈何容貌倾城,又是随着雷霆从天而降,一般人看到都会感叹这简直就是一活脱脱的女武神。
伶舟瑕却险些栽倒,若不是她反应快,这个他人眼中的女武神就要表演一个“平沙落雁”了。
这门怎么是开在天上的,还好不高……伶舟瑕有些无奈,但总归好过再爬一次长溟山。
“那个胖子,你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一边。”伶舟瑕冷声对那个大汉说道。
大汉显然是有些惊恐:“啊?哦!我说:神、神仙啊!”
“……”
“上一句!”伶舟瑕咬牙问道。
大汉似是回忆了半天才傻愣着说道:“我说,我说:你知道个屁!听说长狄内讧了,现在又被我们维狄的浑渠可汗给围了起来,哈哈!”
最后的两声大笑,都跟方才的一般无二。
“……”
伶舟瑕青筋暴起,上去就是一脚,把这个少说二百近的胖子踹出了三四丈远。
胖子捂着肚子委屈道:“明明是你让我重复的嘛……”
话刚说到一半,胖子就又愣住了,因为天上又一道雷霆闪过,一个白衣少年就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身姿轻飘,比方才的女武神要飘逸很多了。
好嘛,今天算是开眼了,不仅见到了女武神,还见到了传说中的神仙,这样想想自己被踹的这一脚,岂不是够他回去吹一年了?
“怎么了?”颜玦看到伶舟瑕面色不太对劲后问道。
“长狄那边出事了。”
伶舟瑕把方才了解的情况跟颜玦说了说。
“那我们快赶过去,希望可以来得及。”
是该做一个了断了,如今他的实力已经恢复大半,足以治好那个双眼失明的孩子,也足以回去取乐浑渠的人头,给这一次的北州之行画上一个句号。
……
……
颜玦走后,这座山终于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长溟在最高处的天台之上,迎着风雪,负手看着天穹。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看过了多少行人,记录过了多少故事,只依稀记得有人涕泗滂沱、顾盼流连;有情朝起霞落、千里共醉。
无书以鉴、无寻始终;年月渐老、白发渐催。
时间,已经过了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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