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爷的目光扫过众人,道:“本王记得在贵州的兴义曾发生过一场瘟疫,韩公子那时也去了当地,可还记得郎中用的是什么药?”
这件事韩颂延不知情,诧异地看着白无名。
白无名知道是楔爷是故意漏他的底,抽出纸扇来摇了摇,笑道:“在下奉家师之命前往兴义,只是到那里时,瘟疫已经被治愈。”
“此疫症发病之初的病况是怎样的?”韩颂延问道。
白无名想了想,道:“听当地的郎中说,最初发病的多是幼童,他们高热神疲,四肢厥冷,面呈青灰色,后来腹泻不止,还伴有呕吐。”
安意听了白无名的描述,差不多可以确定兴义的瘟疫是敛,敛属于肠道传染病,此次暴发的鼠疫是肺炎鼠疫,虽然是不同的病,但它们都是由细菌引起的。
“你还记不记用得是什么方子?”韩颂延追问道。
“开方的郎中,我没有找到,询问几间药铺的掌柜,大约有三十几味药,他们记住了十几味,黄莲、大黄、当归、甘草、陈皮、枳壳、红花……”
那五位郎中和两个太医边听白无名报药名,边数药理,“黄连可清热燥湿,解毒止痢,大黄荡热去滞,可通因通用,当归、甘草行血和营,缓急止痛,陈皮……”
有了这十几味药,七人好象找到了方向,争论治大头瘟用哪些药,效果会更好,安意和韩颂延没有参与。
安意低着头,双眼微阖,在现代担心眼神流露出情绪,被别人看穿,她已习惯闭上眼睛想问题。在现代治疗敛用的抗生素里面也有环丙沙星和头孢类的,既然两种病能用相同的抗生素,那么治疗敛的中药,应该也适用鼠疫,只要把归肠经的药,改成归肺经的药,是不是就可以了呢?
韩颂延右手托着左手肘,左手摸着下巴,那是他沉思时常用的动作。大头瘟也有发烧、咳嗽、呕吐和腹泻,治肠辟的药是否适用于治疗大头瘟?
楔爷、知府和卫旸等人,都不懂医术,无法发表意见。七人争论了许久也没有定论,楔爷不耐地皱了下眉。
知府见状,重重地咳了几声,道:“诸位诸位,不要争了,你们就凭着自己的诊断,各自开方,请函王爷过目,再做定夺。”
众人无有异议,等下人送来笔墨纸砚,各自开方。
巧合的是安意和白无名写的药方,一模一样,连翘三钱、柴胡二钱、葛根二钱、生地五钱、当归一钱五分……
楔爷看着手上的两张药方,眸色沉凝,久久不语。
白无名微眯了眯眼,问道:“王爷,我们开的药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楔爷放下药方,看着他,“没有问题。”
十张药方摆在桌子上,大家围过来一看,白无名看着站在对面的安意,笑得意味深长,这就是心有灵犀。
安意见两张药方相同的,也有点诧异,抬头看白无名,两人的目光对上。白无名唇边的笑意更深,安意眼波微动,回了他一个浅浅的笑,垂眸继续看其他人的药方。
两人的互动,楔爷看在眼中,醋在心头。
大家的理念不同,所开的药方大相径庭,争论在所难免。安意素不喜欢与人有口舌之争,解释了为何用这些药后,就不再开口。
韩颂延推崇安意和白无名的医术,见两人开的药方一样,很自然的放弃了自己开的药方,站在他们一边。
“连翘、柴胡、石膏都是清热凉血的药,石膏有一两之多,病人病体虚弱,焉能用这么重的药?你这不是治病,你这是要人命!”姓李的太医被白无名问得无言以对,恼羞成怒,厉声道。.
“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白无名轻蔑地斜睨他一眼,用扁鹊的话来答复他。
“贤侄啊,你们年轻人不要以为读几本医书,就能给人看病;懂点皮毛,就在这里夸夸其谈。医者,仁术也。有术无仁,有仁无术,都是会误世人性命。”另一位姓张的太医用长辈的口气教训白无名。
“做事急功近利,小心砸了自家的招牌。”李太医讥笑道。
楔爷端起茶杯浅啜一口,眸中精光闪过,周李两家竭力阻止韩家重返太医院的事,他有所耳闻,今日眼见为实了。
白无名冷笑一声,道:“在下虽然不才,还能分得清中毒和生病的区别,在下还要提醒两位一声,别忘记是谁保住你们的性命。”
两位太医脸色微变,看了眼保持沉默的安意,要不是她救活太后,他们早被盛怒的皇上给砍了脑袋。
“就事论事,你不要攀扯其他。”李太医道。
白无名收拢纸扇,道:“王爷,这样争论下去,不会有结果,不如用事实来证明,谁的药方更有效,城外得病的人有很多,我们各进一个村落,给村民治病,看谁能救活更多的人。”
这样的做法是致病人的生命于不顾,安意和韩颂延都露出不赞同的神情,正要出言反对,楔爷已抢先开口训斥道:“韩公子,你这是在拿病人的性命开玩笑。”
“王爷,谁也不敢保证这些药方是对症的,我们只能用这种方法,找出对症的药方,才能救治更多的人,在验方的过程,死人是在所难免的。”白无名振振有词地道。
这话虽然残忍,却有几分道理。何况他们现在所做的,跟白无名说的没有区别,一直在修改药方,又何尝不是拿病人在做试验呢?
众人看着楔爷,等他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