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旁边的唐义只是切了一声,“干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最后那批货还不是没敢送出去。”
顾枭南稳着声音,转过头,问:“为什么不送?”
“闹这么一出,万一被拦了,我是必死无疑,货就一直停滞在中转站的码头。”唐义在提到这件事后明显心情不佳,又闷头喝了起来。
顾枭南也不劝,看他给自己灌了好几杯才继续道:“所以现在又要送这批货了?”
“是啊,交货日期快到了,原本和金爷那边说好的,为了怕这批货被发现的可能,我们另外找一批先暂时填上,到时候这批货再送出去,可谁知道泡汤了,只能用这批了。”
唐义这里的两个字引起了顾枭南的注意,“金爷是谁?”
“就合作人呗……这货其实是他弄来的,但非要走我们这边,要不是看在他在道上的地位,以及给的价高的份上,才不接呢。”唐义嘀嘀咕咕地发着牢骚喝着酒。
顾枭南就这么静静地听他说。
等说完了,他才开口问:“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跟着你一起运货?”
唐义摇了摇头,“我倒是想……可胡老板不放心你……这批货出过事,他啊除了我,都不信……”
他拍着胸,嘿嘿嘿地就笑了起来。
顾枭南勾了勾嘴角,风轻云淡,“那你自己好好干。”
“我知道,但就是……万一被抓了怎么办,这次我要……再搞砸,老板可是下了死令了……”唐义一想到下午胡达对他说的话,他刚才的得意劲儿就都散了。
“不会的,这批货又不是军用货,没人会查那么严。”
顾枭南本是随口这么一说,谁知唐义暗戳戳的又凑到他面前,用手捂着嘴,大着舌头说:“悄悄告诉你……还是军用货。否则,哪儿会抽成那么高啊。”
这句让顾枭南顿时拧起了眉头。
唐义哥笑呵呵地撑着脑袋,洋洋自得地看着他,“咱每年都会弄到一批这种货……以后啊,你就会知道了!”
他拍了拍顾枭南的肩膀。
接着就彻底撑不住地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听完了所有话的顾枭南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刚才丝毫醉酒的样子。
只见他眼里一片清明,脸色沉静。
顾枭南就这么看着已经醉得像只死猪的唐义,咬着烟。
一根又一根地抽。
只是在那平静的外表下,心里有着如何的骇浪翻涌,没有人能知道。
等把烟盒里剩下的那几根全都抽完,他才恍然发觉自己嘴里苦得发涩。
随后,起身去结了账,然后重新走到了唐义的身边。
“醒醒,该回去了。”他神情很是平静地敲了敲桌子,喊醒了唐义。
“啊?怎么就走了?”还在迷糊的唐义一脸状况外。
顾枭南站在那里,回答:“人家烧烤摊收摊了。”
“哦……那行,那咱们走……”唐义有些晕,一连几次都没有站起来。
顾枭南皱眉,“你喝成这样,我叫你酒吧的人来接你?”
唐义大手一挥,“没事儿,就几步路而已,我自己摸着黑我都能走……”他艰难地从站了起来,搭着顾枭南的肩就往外走,“不如你也一起去?咱们兄弟两个继续喝?”
顾枭南搀扶着他,声音冷静的不像话,“不能喝了,阿满那边我得去盯着,免得出问题。”
唐义撇了撇嘴,倒也没再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那行吧,那咱下次再喝。”
随后就高高兴兴地东倒西斜地往自己的酒吧方向而去。
站在暗处的顾枭南随便按了个电话找人来接自己,而后也不等电话那头的人回答,就回到了自己的车内。
车门一关。
封闭的环境里,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顾枭南原本已经强压住的情绪在这个时候再次倾泻了出来。
他透过挡风玻璃窗看着走路歪歪扭扭的唐义,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他唱歌的声音。
很明显他是彻底喝醉了。
其实顾枭南自己今天也喝了不少。
为了能套出话,他接连不断地给自己灌酒,就为了让唐义放松警惕。
一顿饭下来,他就吃了几颗花生米,这会儿胃里像火烧一样地疼。
但他依然神色平静,像是没痛觉一样,盯着那个在路灯下明明灭灭地背影。
车外的那不成调的歌还在继续。
而车内无声得可怕。
仿佛空气被凝结了一般。
时间,一秒……两秒……三秒地过去……
越是在这种情况下,情绪就越是会被无声地放大、再放大……
那种压抑地、暴怒地情绪如同困兽一样,在嘶吼,在冲撞……
突然,他推开车门。
满身的煞气,以一种风雨欲来的姿态,朝着唐义的背影大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