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的魔术师拥有着制造人偶的能力。
并非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真假的劣质木偶,而是真正的,与人类一模一样的复制品——当然,他们没有自己的灵魂,或者说,他们并非同正常的人类一样诞生,只是单纯的“工业制品”罢了。
手艺高明的人偶师能够制造出天衣无缝的“假象”,通过机关和魔术构成的人偶可以使用长久的岁月而不至于损坏。在这方面,荒耶虽然也做得不错,但他的作品比起最高位的人偶师苍崎橙子来说,却还有着决定性的差距…
司仪非常明白,如果再不维护一下这具身体的话,他恐怕连明天都撑不过去就要彻底崩溃了…并非是人格承受不住生活的重压,这里的崩溃,确确实实指的就是躯体的溃散和*。
死去的话,任务自然就没法儿完成了。
“切!”
司仪恨恨的咬紧了牙关…到了完全陌生的世界,连他也大意了。
竟然没有注意到对方掏出了这样一把**!就算从头到尾也只能射出一发子弹,但不管怎么说终究是从枪膛飞出的子弹。
完全实心的弹头在命中之后并没有爆炸,但还是穿透了司仪的左臂…小臂以下的部位,已经完全没法儿使用了,就连左手腕的损伤程度也远超想象,几乎随时都会断掉。
当然,作为报复,也为了不发生更多的意外,司仪毫不犹豫的将三个人全部解决了——拗断脖子,错开脊椎,切切实实的杀死!
那么,现在要去找制造这个身体的荒耶吗?
不…虽然他的确把自己放了出来,但同时也表明荒耶已经对自己失去了兴趣,他没有任何理由再帮助司仪维护身体了。
可是除了荒耶之外还有谁呢?
这就像是个巨大的矛盾,在这个世界上,清楚司仪情况又能够修复他的人明明只有荒耶而已,但对于司仪来说,荒耶又是完全不可能的选择…真的要到此为止?
在大概只剩下一天的时间里,司仪很清楚不可能完成目前的任务。
方法,可以延长自己在这个世界苟延残喘时间的方法,从开始就只剩下一个。
司仪拉紧了缠绕在脖子上的围巾,来往的路人纷纷对他投来好奇的目光,夜晚时分还不明显,但到了白天,在毫无疑问的夏天,为了掩盖喉咙而特别寻找的伪装会引人注目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暂时更改了目标——比起寻找礼园附近的咖啡厅,现在更优先的计划是找到善于制造人偶的伽蓝之堂。
和荒耶相比,更接近正常人的苍崎橙子原本就是最优秀的人偶师,如果能让她帮自己修复这具躯体的话,应该就能一直坚持到事件解决…
唯一的问题是,虽然不像荒耶一样,与自己有着完全相对的立场,但不能和人交流的司仪又要如何说服橙子帮自己修复躯体呢?
伤痛之赤。
不论是这个称号本身,又或者将这个称号定位禁句的举动都在提醒着司仪,这个女人从本质上来说依旧是个魔术师…
除了和黑桐干也这个老好人男主角扯上关系之外,他还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不过比起这些,如果找不到苍崎橙子的魔术工坊“伽蓝之堂”,那也不过是庸人自扰。
司仪已经深深体会到无法交流的不便,走在异国他乡的街道上,那种巨大的孤独感竟然一点都不比他凝望那些末日的废墟来的逊色。
他原本没有想过警戒任何人…按照空境世界的潜规则,神秘只能在不为人所知的地方用不为人所知的方法处理,盛夏中午的街道应该绝对安全才对。
但,来自死亡和那死亡以上的痛苦却让他时刻绷紧了神经,强烈的隔阂感和丧失殆尽的归属感,更让他无法对任何一个路人放下心来。
孤独的寻找还在继续,每走一步都能听到时光的流逝,让人焦躁不安。不可思议的是,这种时候司仪竟然比之前更切实的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力量——没错,那种毁灭前夜强烈的破坏**正在肆虐他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在向“杀人鬼”的方向转变
…或许真正的杀人鬼也是这样,在明知自己不能得救的时候自然而然就陷入了疯狂。
和之前寻找地下酒吧时的心情完全不同。究其原因,大概是不像现在这样,每走一步就能感受到自己存在形式的崩溃。
司仪切实感觉得自己正在融化,他终于相信人格必须凭依于*,失去了自我认知的中介,他迟早会变成某种非人类的东西。
除了失去生命这个事实本身,司仪终于认识到所谓“死亡”还会带来更多种类的恐惧…
手脚都在发抖。
他不得不双手互握来体会自己存在的实感,但始终不曾停下脚步…
对于背负了世界一切罪恶的人来说,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退缩。
很快,夕阳洒下一地辉煌,也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夜晚已经在不经意间悄悄逼近。
街灯纷纷亮了起来,司仪把左手插进了裤子的口袋——因为那里已经不存在“左手”这件东西,身体零件的崩溃速度正在加快,如果连腿部的零件也损坏的话,他恐怕就没办法继续行动了
…上帝关上了一道门,顺便紧紧锁死了窗户。
——伽蓝之堂仍旧没有出现在司仪的视野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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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把它捡回来?”
带着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