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次得的消息是出益州了。”北渚先生奇怪地看着沈濯。
沈濯看着他的表情,匪夷所思:“难道阮先生不知道他们之前曾经遇险?”
北渚先生若有所思:“你是说那个被屠了的村子?我的人去查验过,应该确系山匪所为。应当跟他们没有关系……”
“那彭伯爷和翼王两个人分别派出来给陛下送信的信使呢?我以为陛下是不动声色,怎么?陛下没收到么?”沈信言这才发现了问题,讶然问道。
沈濯轻轻颔首:“公主今天告诉我,她没听说过屠村那件事。”
沈信言和北渚先生大惊失色,不由得双双立起。
“我要进一趟宫。”沈信言抬腿就走。
北渚丢下一句:“我让人去查。”匆匆而去。
沈濯神情凝重地站了起来,看了一眼二人的背影,掐指算了算时间,沉声告诉隗粲予:“我们按原计划出发,但随行人手上要做调整——须得跟阮先生要几个高人。”
隗粲予呆呆地看着她:“你要去找翼王?”
一句话,把沈濯说得立时破功,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精彩。双手狠狠一叉腰,小母老虎一般冲着隗粲予呲牙咧嘴:“我要去救我家姑姑姑父!他一个文臣,在这种事上根本就是个傻鸟。我当然要多多地带上护卫的人手!不然万一神仙打架我小鬼遭了秧怎么办?!”
隗粲予噗哈哈哈狂笑,捶着桌子抬不起头来。
沈濯又羞又气,满脸通红,转身赶紧跑了。
等到晚间,沈信言和北渚回到了家,神色凝重地叫了隗粲予整整议了两个时辰。修行坊侍郎府连夜撒出去了六路人马。
既然有他们去打探消息,沈濯便先放心地休息——六月十九就在眼前,她得打点起精神来应付皇后娘娘无孔不入的恶意。
更何况,还有一个刚刚掉进自己挖的深坑里的温惠郡主周荧。
果然,第二天,消息传来:邰国公府托了媒人,去了召南大长公主府提亲。而召南大长公主欣然答应。甚至立即便派人送信入宫,报喜。
京城大哗。
温惠郡主是什么人?
召南大长公主的心头肉,永安郡王最宠爱的亲妹子。就为了给她封郡主,甘棠长公主家的裴姿才跟着沾光,得了一个茹慧郡主的封号。
说一句天之骄女,并不为过。
而邵舜英……
他求娶临波不成的事情,前些年在京城几乎传成了笑柄。而他本人,也表现出来对临波公主足够的兴趣——哦,应该叫做痴情。
可是凭了什么,他一转身,说要娶温惠郡主,就能娶到了手呢?
建明帝也觉得好奇,便命绿春去打听。
可绿春禀报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
四家子的行踪摊在了建明帝案前——绿春悄悄地藏起了沈濯的。
建明帝勃然大怒,连声冷笑:“好好好!一边外头我煐儿和彭绌的信使踪迹皆无,一边我的亲闺女就被这样算计!他们是不是当朕是白痴!”
即刻命人以太后的名义下了赐婚的旨意,甚至连日子都选好了:“……七月廿日,上上大吉,可成嘉礼!”
竟然只给了两家一个月的时间准备婚礼。
旨意进了召南大长公主府,召南含笑听了,接旨,颁赏,送人出去。转过身,一个耳光甩在周荧脸上:“为何当时不反抗?为何不以命相拼?你没有尊严吗?你没有骄傲吗?”
周荧被她一巴掌打得跌在地上,脸上瞬间红肿,歪在一边,却露出来颈项深处的草莓印迹。
周謇看着那印记,心如刀绞,狠狠地咬着牙,伸手去扶妹妹。
“不是祖母的安排么?迷香不也是祖母的主意么?祖母不会以为那迷香还挑人,只熏他不熏我吧?”周荧如同已经失了魂魄的干瘪躯壳,呆呆愣愣。
召南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她:“我说的是迷香,不是淫香。你原本只要拿了对方的玉佩就好,却偏偏想在马车里就把生米煮成熟饭。你别以为我不明白——你是嫁不成秦煐,所以破罐破摔了。”
周荧呆滞地抬起头来,看向哥哥惊惶的脸,和祖母厌憎的目光,呵呵地笑起来:“对啊。无论如何,都是我的错。祖母是不会错的。”
她费力地爬了起来,扶了身边战战兢兢的丫头,疲惫地说:“送我回房休养。一个月后成亲,我总不能憔悴着见人。”
周謇看了召南一眼,抢上前一步扶了妹妹,低声道:“我送你回去。”
兄妹两个相互扶持的背影一歪一斜,看着令人心酸。
“宋管事。”召南却连一眼都吝啬于给他们,只管转向旁边在尽力减少自己存在感的宋络。
“邵舜英为什么会往华严寺去?”
宋络往前迈了一步:“临波公主昨日要去华严寺上香,为翼王祈福。”
“他是奔着临波去的……”召南皱起了眉头。
宋络继续讲这出“错中错”讲了一遍,顿一顿,道:“但是曲小伯爷却根本就没有去华严寺,而是径直去了观音庵,还遇到了惊魂未定转去那里的临波公主。两家相谈甚欢。”
召南的眼神陡然一利:“你说曲追见到了临波?”
“属下觉得,事情巧得蹊跷。”宋络平静叙述。
召南面沉似水。
……
……
给邵周两家的赐婚旨意传了出去,太后极度满意。不仅如此,还即刻请了建明帝去,母子俩嘀嘀咕咕说了好久的私房话。
建明帝出寿春宫时,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