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沈濯用了很久才消化掉藏在自己灵海深处的那位阿伯乃是湛心大师的前世孤魂这个事实。
如果阿伯是这个视角的话,那么他之前跟自己“透露过”的很多消息,有些令人恍然大悟,有些则令人生疑。
尤其是,阿伯对秦深刻的忌惮究竟从何而来,又是如何在秦登基大典上能够一举杀了他?
还有,他寄托于自己灵海,按照他的话说,是因为前一世的自己活得够久,所以自己曾经推测他死在那一世的沈濯前头
他这个能够成功杀掉即将登基为帝的秦的人,又是被什么人暗算的呢?
秦能够登基为帝,那就意味着,那个时候,现在这位太子早就被废,而建明帝已经死了?
可现在看来,建明帝的身体还好好的,健壮得很。
至于太子被废,呵呵,那可不是太正常了么?
然而,就如同父亲所说,湛心大师被囚禁在大慈恩寺,周遭布满了监视之人,他又是如何将天下搅动得风云变色,又是如何把手伸得那般长远的……
他肯定有听命者,还有,合作者!
太子、卫王、秦他在前世选了谁?
太子吗?
也说得通。太子被废,湛心大怒,所以在秦登基时替太子报仇,杀了秦……
可湛心本人就是前天赐太子,他会有那个心胸跟这一任的太子合作?
深刻怀疑!
那就是卫王?
将太子拉下马,然后杀了秦,那么卫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功上位那还有湛心什么事儿?
所以,是秦吧……
前一世跟湛心合作的,是秦吧?
所以,以秦的各种莽撞幼稚,有了湛心这样老谋深算之人的辅佐,才有机会胜过太子和卫王,登基为帝。
而湛心在利用秦打败所有政敌之后,再谋杀了秦,自己以前天赐太子这皇家唯一血脉取而代之……
这个推测,似乎是最顺理成章的。
沈濯这几天一直都在神游状态,满脑子里想得都是这些。
所以,她连建明帝召集朝廷重臣商议西北战事竟也没有宣沈信言同往这件事,都没注意到。
还是孟夫人皱着眉头来找她:“你这两天都在做什么?怎么你爹爹被投置闲散,你一丁点儿反应都没有?”
投置闲散?
沈濯愣了愣,忙问端的,这才知道了发生了些什么。
“即刻请阮先生去煮石居饮茶。”
这可得仔细问问。
上回北渚先生跟父亲议事时非要瞒着自己,自己竟也真的轻轻放过了!
沈濯有些后悔。
路上,孟夫人发现了她流露出来的些微懊恼,不由问道:“你娘怎么样了?”
“懒吃懒喝的。豫章那边的事情闹得她极为不安。我娘是个纸老虎,心里其实扛不住什么大事。我的赐婚旨意被收回去的事情,我到现在都没敢告诉她呢。”
沈濯也怏怏的。
孟夫人自是知道婚旨被收回的事情,然而也接受了沈濯所谓的“掩人耳目”的解释至于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已经后悔了把沈濯许配给秦的本意,大家都是明白人,皇帝这种生物的反复无常,理解得很。
“我看内宅还不错。那些不该让老夫人和大夫人知道的事情,她们俩还真就被瞒得死死的。”孟夫人忍不住调侃了一声。
这沈家的内宅,看似都不归沈濯管了,但一应大事的决定,却是一定由沈濯点头摇头来做。下头的几位嬷嬷妈妈大丫头,就一定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
这是沈濯之前在沈家立出来的威风,也是沈恒这尊大神悄无声息在螽斯院镇宅得来的功效。
沈濯笑了笑,没吭声。
她当然不会在孟夫人跟前卖弄说自己是如何把寿眉和六奴都教成了欺上瞒下的高手的。
北渚先生来得很快。
也对沈濯和孟夫人的目的十分清楚明白,坐下,开门见山:“尚书自有分寸。”
“他和陛下在钓谁?”沈濯直言不讳。
这回轮到孟夫人发愣。
北渚先生挠了挠额角:“还不清楚。要看绿春那边梳理宫城诸人的结果。”
沈濯脸上看着心平气和,口中的话却不大好听:“别蒙我了。绿春拿的是十天的期限。如今才过去三天。我不相信这十天你们就这么干巴巴地等着。先生,说吧。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配合。”
“小姐,尚书大人的意思,是不想让你站去风口浪尖。一则老夫人和夫人怕是受不住,二则二公主和朱家表小姐恐怕也会沉不住气,一旦牵连进了寿春宫,陛下那边展眼间就会改主意。反倒会给事情增加变数。”北渚努力地想试着说服沈濯一次。
沈濯瞟了他一眼:“陛下收回婚旨,就是为了利用我的名气把水搅浑。不把我放出来,沈溪之死就不好多牵扯,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也就栽赃不到沈家头上。
“这才三天,陛下如今还绷得住不叫父亲进宫。可你以为,西北战事一起,户部现在剩下的那几颗葱,能做得到我爹爹那般周全圆满?这场大战是陛下在史书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他会平白放过父亲?
“别让人家亲自动手费事了,到时候还不定说得多难听呢。赶紧的,咱们自己送上门吧。”
北渚捏着胡子苦笑。
这个沈净之啊,什么都好,就是关键时刻不肯装糊涂,这一点,不太好。
“刑部侍郎秦家虽然是个突破口,但没什么意思。
“我跟尚书大人琢磨着,关键仍然在大慈恩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