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凌凤虽然受的是掌掴,但却是被人抬出宫的。连着一起被抬出去的还有银川。
洛凌墨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紧张得赶紧上前去,方才被告知了不过被掌掴了十多巴掌洛凌凤就晕过去了,剩下的几巴掌,银川帮着她受了,所以新伤旧伤一块儿,银川也没撑住昏了。
洛凌霄带着素果也下了车,由于洛凌墨虽然是兄长、但毕竟男女有别,她们便帮着宫人将洛凌凤和银川抬上了马车。
洛凌墨虽然由之前洛凌霄的话隐约觉得她和洛凌凤之间有什么不愉快,但是留洛凌凤和银川两个没清醒的在一辆马车里无人照看他又不放心,便有些不知所措。
洛凌霄看出他的顾忌,便开了口主动要求坐到洛凌凤的马车上去。
洛凌墨也看出来了洛凌霄是刻意这么说的,心有宽慰,但又愧疚。宽慰的是她和洛凌凤不过一般大,却这般懂事,愧疚的是她方方面面都为自己这个做哥哥的着想,可是他却什么也无法为她做,哪怕只是纵容她偶尔的小情绪。
素果和洛凌霄上了洛凌凤的马车。
洛凌霄和洛凌凤二人的车里子完全不一样。洛凌霄的车架可谓是表里如一——都很朴素,而洛凌凤的车中诸物却均是是鸡翅木造的,座上铺了坠着金丝线的流苏的软稠垫子,除了放满玩物钗罗的匣子暗格,还额外配了宝奁美镜一套;洛凌霄的车中熏的是普通的金桂,而洛凌凤则用的是一等的荃芜香,连熏香的炉子都是漆制点了螺钿的。
素果有些震惊,这些好东西,在王府里她也见过一些,但是也没见都往一处集中呀!二小姐这和小姐那也差了太多了!
素果悄悄看洛凌霄的反应,怕她看见这些心里头会不舒服,却见她跟早就知道有这些东西一般脸色纹丝不动。但是自己是随身跟着小姐的,小姐一直养着病,哪里见过二小姐的车架的?她再联想到小姐这段时间对二小姐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全然尽心,心头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虽然其实她也说不上是怎么个奇怪法。
洛凌霄的确是早就知道这些的,林姨娘表面对她和洛凌凤是很公平,准备的车架外形一模一样,但是她又怎么可能真的公平?一个是自己的亲女儿,一个是情敌的女儿,对比都不用就见了分晓。
车厢里很大,洛凌凤躺在座上,洛凌霄把小狐狸放到了一边,拿起小毯子给她盖上。她原本娇嫩润泽的双颊,此时肿胀不堪,里头全是紫胀的暗红。嘴角沁出了血丝,眼睛也哭得都肿了。
宫中刑罚,听着只是二十掌掴,但是不去亲自尝试或者亲眼见过的人,哪里会知道那可不是一般的二十巴掌,而是用包着细布的宽薄竹片狠狠抽二十下。抽出的声钝,开始也没什么伤痕,但每一下都疼死到了骨子里去;而且不过半小时效果便会出来,被抽过的地方,皮不破,除了红还隐约透亮,这是因为内里的肉已经烂成了血水,渐渐溢到了表皮之下,离破出也只有薄薄一层的距离。而且因为伤在两颊,牙齿什么大约也是不好了,即使没有掉,怕也得连着牙龈裂了几颗。这样的伤不好护理,洛凌凤起码得有一个月出不去门;而且即使护理好了,皮肤也难以恢复以前的幼嫩,牙口也会落下病。
洛凌凤即使昏睡着,仍然喃喃着什么。洛凌霄凑近她给她掖好毯子的时候,终于听清她发的气音是什么——“洛凌霄……你不得好死……”
洛凌霄脸上仍然风云不惊的样子,甚至唇边多染了些笑意,替她细心盖好各处,还拿出帕子沾了车内备的清水为她擦干净嘴角的血。
洛凌凤,你又何曾知道,不得好死的人,大约……是你呢。
素果也帮银川收拾好了。银川显然伤的更重些,不知道先前洛凌霄还没到慈坤宫的时候,洛凌凤到底做了些什么。但是洛凌霄并不同情银川。银川虽是作为娘亲亲自教导的人,她并没有迂腐到要银川对娘亲、哥哥忠心到底,哥哥将她给了洛凌凤,那她选择到洛凌凤那边也是正常。
只是,既然是她自己的选择,那一切后果都要她自己担下,无论是甜是苦。
半途中洛凌凤幽幽转醒了,睁眼便看到了洛凌霄。她跟见了鬼一样瞪大了双眼,嘴里疼痛难忍,故而不太说得清楚话,只能发出急促的气音:“洛……洛凌霄!”大约是因为气恨之极,她早就忘了之前是如何甜甜地叫着那声“姐姐”的,现在只想把洛凌霄给生撕了。
今天要不是洛凌霄,她何苦这么惨!先是心系了莲肆,转眼间被他是太监的事情打击;然后莲肆当堂羞辱了她,却抬高了洛凌霄的地位;后来莲肆给她的玉被指出是冒犯了皇后娘娘的九尾凤凰,她被抓去皇上面前辩驳,莲肆抵死不承认,她抓着银川帮她作证,皇上却偏袒莲肆反而命人掌银川的嘴;最后洛凌霄来了,她本以为能赖在洛凌霄身上,结果成了二人各受十掌掴,这她也认了;但是却偏偏冒出一只臭狐狸护住了洛凌霄,所有刑罚都要她一个人受!洛凌霄!你为何那么好运!
但是洛凌霄仿佛不懂她的咬牙切齿,只是回了她一个茫然失措的眼神,还顺带一双盈盈泪目。
不就是装?所有女人,骨子里都是天生的戏子,我洛凌霄从前只是不屑,但何曾不是?
“凤儿……对不起……”她心疼地抚上洛凌凤的脸,虽然很轻,但是洛凌凤仍然吃痛叫了出来,她赶紧缩回手,继续茫然失措状。
洛凌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