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肆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看着夜雨,眼神有些发冷。“本座记得,你是凉斋出来的丫鬟?”
夜雨毕恭毕敬地点头道:“是。”她欣喜地笑了,显然为莲肆还记得她而开心不已。
谁知莲肆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如坠冰窟,也浇灭了那欢喜的火苗:“本座可不记得,曾经做过你的主子,再叫错了,就自己回凉斋领罚吧。”
夜雨脸色一白,看着那个抱着洛凌霄,站在一地血水狼藉中白衣如云的清癯男人,眼中多了些湿意。过了半晌,她才小声道:“是。”
夜雨打从第一次见到莲肆起便心系他多时,哪怕对方是个太监她也不管不顾,仍旧这样默默喜欢着他。虽然知道自己不过是凉斋里一个小小的人物,能够站在他身边的机会小之又小,但是她仍然幻想着自己能够有朝一日得他一眼垂青。夜雨内心和其他三人不一样,她不是空白一片,随时可以完美地去侍奉新主子的人,她的心里,凉斋背后真正的归属人莲肆,才是她的主子。此时莲肆这样当众否认了她一直以来的信念,无异于在她心头剜了一道巨大的伤口。
断魂察觉到夜雨的不对劲,但她素来冷心冷情,而且夜雨也不曾透露半点口风,她哪里知道夜雨的心意,所以便以为夜雨是被莲肆吓着了,还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莲肆却不理会她们二人,抱着洛凌霄,踩在血水之中往山边走去。他微一用力,整个人就凌空飞起,涟涟山风将他的宽衣大袖呼呼吹起,他像一只羽翼洁白的鸟一样,轻飘飘地往山下落去。那一头乌发随风飘扬,与那个雪白的背影,对比鲜明到耀眼。
牌九一手抓着那个吓得软烂如泥的土匪头子,也飞身下山去。
夜雨面色哀戚地看着莲肆的背影,直到他完全消失。断魂默不作声地走到马车边,将乖乖呆在马车里守着昏过去的二人的余四
带了出来,让他架着马车从别的路下山去找一间客栈留下。她则叫上已经呆滞的夜雨跟上莲肆。
洛凌霄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月上枝头了,素果和银装两人都在,见她醒来,均是舒了一口气。断魂默默走过来替洛凌霄把了脉,见她脉象平稳,便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这主仆三人。
“小姐,你可醒了!奴婢险些都要急死了!”素果先扑上来,瘪着嘴对她道。
但是她才扑上去,就被银装给抓回来,赏了一记爆炒栗子。银装虎着脸说:“小姐才醒来你就这么没轻没重的,仔细些!”银装素来对素果就像长姐对小妹一样,虽然疼爱,但也严厉。
“随她吧,我还不至于那么娇弱。”洛凌霄坐起来,笑着道。
银装赶紧给她加了一个靠垫,然后小心翼翼扶着她起身。
“对了,我这是怎么了?”洛凌霄不解道。她的记忆只停留在她在山路上遇见土匪,然后和断魂她们一同保护马车,不停作战的时候,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晕过去,她都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其实奴婢二人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当时您和断魂她出了马车没多久,奴婢二人就被夜雨打晕了……断魂跟奴婢说,有人路过救了咱们,还把我们都送到附近的客栈来了,您则因为受惊过度晕过去了……难道小姐您不记得了吗?”
“我可能真的吓到了,这会儿有些恍惚。”洛凌霄想了想,还是暂时不要和她们俩说她会体术的事,不然这两个丫头一定又得担心更多了。
“那……那小姐您好好休息!”素果一听,就赶紧要她躺下,“奴婢去给您煮压惊茶,一会儿就好!”
“诶……”银装来不及喊住她,她就已经跑了出去。
“让她去吧,今天不煮了这压惊茶,她不会消停的。”洛凌霄止住银装。
银装苦笑道:“这丫头,还不是小姐您给宠坏的。可怜了奴婢便是没日没夜做坏人,也没法把她给教好了。”
“那你还不是被我宠坏了?”洛凌霄打趣道,“哪一家的丫鬟敢这么埋汰她家小姐,肯定早就给找小子配了打发出去了。”
银装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个通透,赶紧拿帕子捂了转到一边去,小声嗫喏道:“小姐欺负人也不带这么欺负的……”
两人正在玩笑的时候,忽然有人敲响了房门。银装以为是素果,便去开门,谁知一开门,来人却是戴着面具身着斗牛服的——牌九。
洛凌霄在内躺着,牌九这种外男自然是不好进去的,所以就站在外头,由银装传话。
银装见了他,那本来就红的脸儿顿时就像要滴血似的,看得牌九心里头一阵发暖,各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欢喜。
她轻声道:“怎……怎么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说着,便越来越小声,头也越来越低,直到牌九完全看到她如云的发髻,闻到那发间若有若无的幽香——同她那方帕子一样的味道。
牌九下意识摸了摸胸口。那里,银装的帕子被叠的整整齐齐,放在他心口的位置。他今天来,除了奉莲肆的命令来看洛凌霄的情况,还本来想来还这一方帕子的。只是见了银装,他却忽然改变了主意。
“那个……银装姑娘的手帕,我忘了带了,下一次再还给你,一定……一定还!上一次的事儿,多谢你了。”牌九素来机灵,不过转了个眼睛的功夫,就把话给圆了,只是因为对着银装他莫名有些紧张,话说的还是有些儿磕巴。
“不用还了!”银装猛的抬头,看见他露在铁面具外还